“少爷,小的,小的身上所带银两不够。”柳浮水面色涨的通红,在裴东来耳旁小声私语。
这声音瞒的过其他人,哪瞒的过竖耳倾听的宁馨儿。
“扑哧!”
宁馨儿忍不住笑出声来,故意提高嗓门:“混……小侯爷你要是囊中羞涩,李先生的酒钱我来出。翠儿,让店家……”
不等宁馨儿把话说完,裴东来恍若未闻的自顾道:“阿水,去把‘宿龙’给我当喽!”
未了,他忽然褪下手上的佛珠:“不用了,店家,我这串太皇太后亲赐佛珠可值酒钱?”
“……”
本来听到宁馨儿那戏谑之声的柳浮水有些羞愤,但此间听到少爷的话顿时脸色苍白起来。
照夜玉狮子名贵不说,更是皇后的恩典。而这会褪下的佛珠,那是太皇太后的恩典。这,这……少爷竟然要拿来换酒钱,不是疯魔了是什么……
本有些窃窃私语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饶是坐在裴东来对面的李牧,神色都不禁动容起来。
店家额头冒汗不已,连连躬身道:“小侯爷莫开玩笑,莫开玩笑。今日的酒钱,算本店的,算本店的……”
“你开门做生意,迎八方之客。我岂有白喝之理!这样,待我回到府中之后再遣人给你送酒钱来。你可信得过我?”
“信得!信得!”店家小鸡啄米的连连点头,心中却是叫苦不已。
这会是真碰上小祖宗了,居然连皇家御赐之物都要拿来抵酒钱了。等一会还要在墙壁上题诗……
—
几杯酒下肚,裴东来和李牧倒也喝的畅快。
能够在这么多人注视下喝的这般自如、恍若无旁人的境界,以前也就李牧能如此放荡形骸。现在多了个人,燕云候次子——裴东来。
两人对于那些细小的声音置若未闻,言语之间竟是纵谈古今。
“小友欲在这墙壁上题诗!?”
“正是。”
“好。”李牧变着法的忽然拿出数十根蓍草,语气不容拒绝道:“题诗之前,让我来为你算上一卦!”
“算命先生也是先生,好。”
……
这会的两人,举行言行在他人眼中就是酒鬼。诗文还未题,反倒算起卦来了。
宁馨儿眼神幽幽,本来一开始不过是嘲讽他几句。没想到这会,他已然是成为了‘主角’。与李牧谈笑之间,倒也凭生出几分气度来。
““云雷,屯君子以经纶。”屯之卦象是为云雷聚,云行于上,雷动于下。以雨比恩泽,以雷比刑。谓君子观此卦象和卦名,则善于兼用恩泽与刑罚,以经纬国家。云雷交动,万物“初生”,艰难困顿此际,君子当胸怀天下,经略四海大业。”李牧看着卦象,眼神希夷。
“小友,酒可喝好?”
“喝好。”
“那我坐观小友佳作!倘若狗屁不通,别怪我泼了你的墨宝。”
“唔!”裴东来此时已经醉意熏天:“甚好,甚好!”
“阿水,研磨。”
提笔而起,有些跌跌撞撞的走到墙壁之前的裴东来凝气而立。柳浮水在旁认真研磨,心脏噗通!噗通飞快的跳着。
其他人这回再次凝神期待起来,李牧则肆意洒脱的依旧自斟自饮。
—
“少爷,少爷。出大事了!”
看到自己的贴身小厮突然叫喊着跑过来,正和其他王公子弟休息笑谈的吕涛面露不喜:“能出什么大事?”
小厮赶紧将所见所闻说出,眼神则是飘向裴朵朵。
“什么?你说我小哥哥被宁馨儿为难,要在醉仙楼题诗?”裴朵朵蹭的起身,当即就朝自己的爱马跑去。
“白衣卿相李牧跟那位小侯爷同坐饮酒?”
“怪了!怪了!”
“走,看看去。这次怕是要出乱子了!”
“依朵朵的性子,怕是要跟宁馨儿那妖女撕破脸皮了……”
“朵朵,等等我们!”
—
“胡闹!”
知道来龙去脉的宁国公在书房内狠狠一拍桌子,脸带怒意:“馨儿这丫头越来越不懂事。给裴家难堪不说,竟然还去激一个娃娃在醉仙楼题诗!若是污了道林公的墨宝,他裴家武将出身。我宁家,丢不起这个人!”
……
一时之间,整个东都都知道燕云候的那个私生子居然要在醉仙楼题诗。大多如宁国公等朝廷大吏碍于身份,纷纷坐在家中等待。包括三公府内,仆人早就前往醉仙楼而去……
而那些王公子弟,赛马也罢,诗会、狩猎……什么事情都给撇下,撒欢的朝醉仙楼赶去。
不少国子监的士子,也都已经拥堵在了醉仙楼下的街道上。
甚至连宫里,这个消息都已经传散开来。
换如其他儒家名士,那倒也罢了。偏偏一个年不过双十的少年郎,竟然要干出这么破天荒的事情来。
事关前任首辅道林公,此事非同小可!
本来就已经人声鼎沸的醉仙楼,这会已经被挤的水泄不通。整条街道,都已经塞满了人。许多人更是跑到了对面的酒肆楼台,眺望起对面的情况来。
裴东来握笔沾墨之间,整个人忽然涌现出一股气势来。
其他人只觉得这小侯爷神色凝重起来,但是本在自斟自饮的李牧竟然也是放在酒杯,双眼紧盯着裴东来,似乎想要看出些什么来。
“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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