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夜赶回来的五老爷沈谦然沉着脸,面色郁黑地看着范夫人,一字一句地说:“我家玫如曾有身孕,怀了五个月的男胎被你儿子生生打了下来,这又怎么说?”
范夫人咽了声儿,拿眼去看范老爷。范老爷却又拿眼去看坐在一旁的另一个中年男子。
那人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夫妻间偶有冲突也属正常。玫如这丫头嫁去范家两年没有孕,突然有孕了,或是自己不当心也是有的。也不一定便是范家公子打掉的。那孩子也是一条性命,妹夫心中气愤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不能因一时气愤便将因果推在旁人身上。”
沈谦然腾地站起身,指着那男子骂道:“程益,你到底收了范家什么好处,要这么为他们家出头?当初你来说亲的时候是如何说的?将范家夸得天上难找地上难寻,要将我家玫如许过去。因你是我妻舅我便信了你,不过三年,你口中的好人家将我女儿欺负成了什么样子?如今只剩了一口气在,你却还说这般浑话!”
程益冷笑了一声,正了正头上的发冠:“自古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既然做了范家媳妇,便是要死也应死在范家,你们将她拘在沈家,又是何道理?别说范家没错,便是范家真的有错,她也只能认了这命,从一而终。妹夫不是读书人,不知道礼义伦常道理也就算了,想来沈家长辈们一定是不会任他们胡闹的。”
“你这浑人!”沈谦然握着拳头就要上前去揍人,却被一旁的五夫人死死抱住。
“你这个蠢妇,到现在还护着娘家人,你是眼睁睁要看着自己的女儿死吗?”沈谦然骂道,“好好,我是个不懂廉耻义礼的粗汉,配不得你们书香门第的程家,今日若是玫如不能和离,我便一纸休书将你休回程家,免得女儿含恨死了,我心里难过将你打出个好歹来!”
五夫人哭得快断了气,这手到底是松开了。
“知府大人便在此,你若想打便来打!”程益面带不屑,他也是个举人,身上有功名,见了官员可以免跪拜的。这大舅子白身一个,想当着知府大人的面打他,那便是可以下狱的罪。何况这里坐满了沈家的长辈,他算准了沈谦然只是嘴上说说,绝不敢真动拳头。
果然,稳稳坐着的二老太爷沉声发话:“老五坐下!”
沈谦然乖乖坐回去,程益面上便有几分得意之色。
知府大人看看沈家的长辈们,又瞧了瞧范主簿一家子,面上便有几分为难之色。和离需要签录和离的正式文书,必须在官衙报备签核,原本这事用不着他出面,但一来沈家为晋阳大户,平素他也没少得沈家的好处。二来沈家来人说了,此事昌平郡主也是要来当见证的。他便以为沈范两家已经说通,这文书当堂签过就算了结。没想到这番一看,分明是沈家这一头要离,那范家却是坚决不肯离了的。
范老爷虽在他门下当个主簿,但毕竟不比沈家人多势大,何况人家还有京里的老诰命和郡主撑腰。要知道,沈家大房的三老爷如今已提了户部左侍郎,大老爷是礼部侍郎,都是实实在在的官儿,随便哪个他都要卖七八分颜面。那个范统他也知道些,平素里贪花好色不务正业是个没多大出息的主。当日打落了沈家姑娘的胎,沈家人闹上门来,还是他居中调停的,为此他也没少在私下里训过范主簿。
只是明明那事已经了结,现在沈家却又提出和离的要求,莫不是那范家小子积习难改,又将人家惹怒了不成?想到这里,知府大人心中也存了几分怨气。门下这主簿帮衙门里做的事不多,给他揽的事倒不少。若非当初看着他是沈家姻亲的面子,他又何必对着这么个废材浪费颜色。
当下他便咳了一声,问着范主簿:“钧诚,如今女家决意要离,这强扭的瓜儿不甜,便是勉强在一起日子也难过,你说呢?”
范主簿还没答腔,那边程益已经冷笑出声:“大人这是要偏帮着沈家欺负人了不成?男方家里并无过错,如何说离就离?”
知府大人气得一口血差点吐出来。程益这人中举多年,平日里颇有些狂傲,但与范主簿交情极好。今日他被沈家请来,也没想到程益会和范家人同来,本想着程家是女方的舅家也不算外人,没想到这女方舅家竟然一味地帮着男方说话。
好好儿将这文书签了,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他也不用夹在两头里为难,这样皆大欢喜不是很好吗?
待要再劝和两句,那边一直坐着的范家公子范统突然长身站起,一甩袖子说:“沈家不要欺人太甚,我范家娶此妒妇已非情愿,怎能再被你们羞辱。若沈玫如要离开我范家,行,我一纸休书将她休回沈家,其他的,你们想也别想。”
范统身材高大,光看长相,也是端正英俊的,否则当初沈谦然也不会听了舅兄的话让女儿嫁过去。只是这么副端整容貌下不过是颗不学无术,贪财好色,粗野无礼的蠢物瓤子,在座的诸位,看着他的眼神中都带了几分鄙夷。
“范公子先别急着走。”沈二老太爷挥手让下人在门口拦下挥袖子要走的范统,捋着胡须缓缓道,“事情还未说完,你急什么?”
范统扫了眼在座的诸位亲长,冷笑了一声:“怎么,沈家这是想用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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