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光不是多话的人,在章峥岚面前尤其是。而这两天章峥岚也有些不同,不像往常那样说这说那地活跃气氛,甚至有些神思恍惚。水光不知道缘由,心想或许是生意上的烦心事,也不多问,只是在叫的东西上来后帮他把筷子上的纸套拿去,在他前面的小碟子里倒了醋。
饭后两人去游了夜西湖。走到断桥上的时候,水光站了好一会,章峥岚站她身后,没有打扰。
夜晚,她在他怀里睡着,他还清醒地看着黑暗里的一点。
“同床异梦么?”
她的梦里没有他,他永远只能站在她梦以外的地方,看着她,却进不去。
第二天,按计划他们的主要行程是去灵隐寺。
两人都不是佛教徒,但水光自从景岚死后,便对命运以及前世今生之说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都说进香拜佛一早去比较好,水光倒不以为意。早点去,只是为了不那么拥挤。
两人吃完早点就坐了车去了灵隐。西湖西北面的灵隐山麓,山林掩映间,天光有些昏暗。“咫尺西天”的照壁静立着,不停地有游人站到前面拍照,两人一路走过来,到这边才停下,水光看着照壁上的字突然有些感伤,咫尺西天,让她无端地想起了景岚。生死之间,可不就是咫尺西天的距离么?看不破,便只能时时想,日日苦。
章峥岚在旁边说了声,“走了么?”水光才回过头来,“哦,好。”
去灵隐寺会先路过飞来峰,但他俩没有留驻,直接朝寺门而去。远远的就能看到寺内氲袅的烟气,以及烟气熏染出来的一种庄严而温暖的感觉。因为收票处设在天王殿的侧面,因此入寺请香之后,进天王殿只能从后门入了。这样一来,香客们第一眼见到的不再是笑脸迎人的弥勒,而是黑口黑脸的韦陀。水光一直不喜欢韦陀,因为那个昙花一现的故事。或者韦陀从来没有爱过昙花吧,一切都是昙花的一厢情愿而已。倒是瘦弱的聿明氏,只因为一次偶然的驻足流连,却让自己永生灵魂漂泊。
水光朝殿外望了望,章峥岚已在殿外等她。背靠一棵大树,茕茕孑立。
之后,是一路的循殿参拜。
这天不知是什么日子,药师殿内燃灯昏黄,一场法会初歇。一个戴着眼镜,体态微富的大和尚正被一群善男子信女人围着,祥和地说法。章峥岚揽着水光,站在人群的外围,听着大和尚的声音时有时无地传来。
“……执象而求,咫尺千里。你又怎知无缘不是另一种缘法?情执不断,永坠娑婆。何如放手,荣枯凭他……”
大概是有人正困于孽海情网,亟待一苇杭之。
水光心念百转,章峥岚也有所动,他又偏头看向身侧的人。此刻大和尚已双手南无,对众人道:“拿得起,也要放得下。留着下次再见的缘分,岂不更好?”众人欣然领悟,回以南无,口称“阿弥陀佛。”
众人散去,大和尚重新走回殿里。章峥岚心下想:如果真能那么轻易说放就放,世上哪来那么多为情所苦的人。
在寺内随便吃了份素斋后,两人便出寺返道去登飞来峰。水光看着指示牌上“一线天”三个字,颇有兴趣,章峥岚便带她去找。遍寻不见时,只听一群游客在那里议论,说前边地面有块方砖垒砌的四方足印,只需要往足印右前面迈一小步,抬头望向极顶,找好角度,就能发现原本黑暗部分的窟顶微微露出一斑星子样的光点,这就是隐藏在石顶背后的“一线天”。水光照着试了试,什么也没看到。章峥岚便指着一旁石壁上的四个字告诉她说:知足常乐。
水光笑了笑,也不再执着。一圈参观下来,日头已慢慢西斜,章峥岚提议去寻一寻三生石。
水光沉吟:“听说不好找。”
章峥岚抬起手,看了看表,“如果半个小时后还找不到,就不找了。”水光见他坚持,便点了头。走上天竺香市,人明显少了很多,转弯处,能听到涧流的淙淙声。一路都是上坡,两边是店面,有些素食小吃,也卖酒和茶叶。两人走得很慢,沿路章峥岚仔细地留意着各种标示。路过法镜寺,按照路旁指示沿小路进去,没走几步却再无路引。两人四下寻觅,只见左右都是茶丛。与西湖边其他的地方相比,这里显得乱石丛生,有点荒芜了。
章峥岚正要继续往上,水光却拉住了他,“别上去了吧,那边黑漆漆的,都没什么人。”章峥岚又看了一眼表,“还有五分钟。”说完就拉住她的手,神情有些执拗,水光也不再说什么了,跟着他继续拾级而上。
引起人们无限遐想的三生石,当真正见到的时候,也不过是块毫不起眼的巨石,上书三个碗口大小的红色篆字。石头较光滑的一面,还镌刻了一段碑文。年深日久,碑文已经有点模糊,但这个故事,原本也不需要再看。他的意思,她明白。
巨石的边上,零零落落地挂着一些红布条和小锁,这是情人们约定三生的誓言。章峥岚紧握着水光的手,在心里轻声道:“萧水光,我们不求三世,就求这一世,你说好不好?”
水光那刻在心中也默念了一句,“不求来生,但求这一世不再难走,无怨无悔。”
两人都
喜欢我站在桥上看风景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