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云没有再去做贾友友给找的活儿。工资结清,自己不想去,对方也肯定不希望自己去,彼此间心照不宣。
室友同学都在为了工作奔忙,大堆的个人简历为了适应自己心仪的公司而需要不断修改,养肥了学校门口数家打字社。晚上回来后都在长吁短叹,不停诅咒用人单位对于所谓工作经验的苛求。
“谁一出生就是熟手?”
“龟儿子,那家公司的人力资源老总太猥琐了,看我女朋友的眼神……!靠,老子真想一拳干死他龟儿子的。”
陈锦云发现自己形同弃儿!没有毕业证,他连这样吐槽的资格都没有。室友同学有意回避可能刺激到他的话题,全都闭上了嘴巴。瞬间的安静让他觉得尴尬且诡异,这个空间里他真的很多余。
突然闲的难受,让他很不习惯。走出宿舍,发现自己漫无目走到了经常和甄倩约会的小树林。这片树林被称为快活林,也叫野猪林,这名字到底是那届怪才师兄的妙语偶的无从查考。
草丛中遍地被压伏的痕迹和丢弃的安全套,确实彰显了这片树林能够提供极致快活的功能,不过那偶尔传来的呻吟声,和野猪的叫声还是截然不同。
他和甄倩也来过无数次。从开始的羞涩遮掩到后来的半推半就。但每每到了关键时刻,他都只能在无限抓狂中安慰自己,她的保留是一种操守,留在婚后才是真正的美好。
而现在,这让他珍藏四年的美好,竟然留给了别人!此时他俨然是一个苦逼的农夫,看着自己辛苦培育的硕果,顷刻间被别人偷光。别人就别人吧,还是自己最好的兄弟哥们儿!
为兄弟可以两肋插刀,为女人可以插兄弟两刀,这话真太他妈经典到令人发指。自己生气吗?这个肯定有。有理由生气吗?善良的他告诉自己,这个真没有。
城都街头,满眼的霓虹灯旖旎暧昧。漫无目的的踟蹰中,陈锦云不停咒骂着潮湿到人心都会生苔的空气。
五元一包的劣质娇子烟,熏得本已血红的眼睛生疼,他把烟屁股吐向干净的街道,过滤嘴从干裂的嘴唇上粘走一块肉皮,舌尖充斥着苦涩和痛楚。
抽五元一包的哪是什么娇子,是底层的废柴罢了。抽五元一根的才是天上的娇子。尼玛,五元一包的能不叫娇子吗?改名废柴好不好?
浣花溪桥头,浓密的榕树下,坐着一个他非常熟悉的瞎子老头。
老头面前摆着一只缺了一角的破碗,污迹斑斑中花纹凌乱不清。碗里大部分都是零钞,只有一张红色的百元大钞。旁边一张废纸箱的边角上写着两个字:算命。
陈锦云看着那张百元大钞咧了咧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撕裂的疼痛马上又让他皱起眉头,笑容比哭还要难看十分。
他每次在杜甫草堂画完广告回来都会经过这个桥头、这个老头、这只破碗,每次都会放入五毛最多一块的零钱。行善积德、帮残助老,不是有钱人的专利,陈锦云有这个境界。
那张百元大钞其实是他的杰作,不仔细分辨足以乱真。
这个老头连算命带乞讨,一如苦逼的自己,只要不犯法能挣钱都可以一起来。一副墨镜、正襟危坐、不苟言笑,即便不想装逼也神似装逼。
今天的情况大大的不同,瞎子老头儿此时正在神采飞扬、口吐莲花。他面前的小马扎上坐着一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白裙女孩,浓脂厚粉,岔开的双腿间鲜红的底裤一览无余。
瞎子老头握着女子的手,不停揉搓着,墨镜后边很少睁开的眼睛此时竟然精芒四射!
陈锦云禁不住勃然大怒!他近来特别反感看到男女亲近的情景。都他妈是假的,装尼玛什么恩爱?老流氓,更是天理难容!而且还是个掩藏最深的大骗子。
他疾步走到老头面前,狠狠啐了一口,用家乡的土话骂了一句:“大骗子,老流氓。”
他弯腰从破碗了拿起那张几可乱真的百元大钞,转身就走。
惊呆的白裙女子站起大喊,“抓小偷啊,抢劫了!”似乎她也没弄明白陈锦云的行为是偷窃还是抢劫。
陈锦云一时凌乱了,毫无意识的拔腿就跑。
那只破碗破风破雾而来,狠狠砸在陈锦云的后脑勺上,他“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飞来的破碗从他的脑袋上弹开,“咔嚓”一声撞上溪桥的白石栏杆,落到地上不停翻滚。
瞎子老头狠狠照着陈锦云的屁股踹了一脚,骂道:“废物,连施舍给瞎子乞丐的钱都要收回,十足一个废物,我看你还是死了算了。”
他从地上捡起还在转圈滚动的破碗,用肮脏的衣襟擦着,边走边嘟囔:“还好。”
灰扑扑的石头栏杆断裂了一角,白森森的新茬闪着淡淡的亮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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