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淡倒没想到这个什么郭大老爷如此狂妄,也深感到房山地方势力的厉害。
古代有一句俗话:抄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
在封建社会的人治的时代,所谓的法律其实还有许多含糊和变通之处,若按照一条一款严格遵照实行,根本就没办法推行下去。明朝早期就颁布过许多希奇古怪的法律,比如不许吃猪肉,还有正德年间,因为正德皇帝属狗,也命令民间不许吃狗肉。可这样的法令一颁布,下面的地方官都是一笑置之,也不怎么理会。
这只是法律执行层面上的一个方面,实际上,许多法律条款弹性极大,就看县官愿不愿意执行。就好象今天早晨周家庄伏击自己一事,往大里说,孙淡完全可以给周新树他们安一个杀官造反的罪名,给周家来一个满门抄斩。当然,他也可以不用理会。可以说,周家人的生死全在孙淡的一念之间。
知县一职自秦朝开始设置以来,就肩负着代天子牧民的职责,是国家法令的解释者和执行人,想对付一个普通百姓或者地方豪绅,不过是举手之劳。
所以,当孙淡听周新树说那个什么郭大老爷居然将自己的帖子给撕了,顿觉得不可思议,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已经回到现代社会了。
因此,孙淡倒不怎么恼怒,反觉得惊奇,心中不禁疑惑:这个郭大老爷究竟什么来头,牛比成这样,难道他同京城的武定侯郭家有关系?
果然,正如孙淡所猜测的那样,听到周新树这番话,孙浩立即怒气勃发,他乃是刑房师爷,主管房山县的刑侦和治安,加上他最近大孝在身,心中有一股戾气,立即叫道:“好大胆子,竟敢撕了孙大人的帖子。”他立即对孙淡道:“孙大人,马上派我带人过去将这个什么郭大老爷给捉来。不就是一个举人出身的从七品县丞吗,有什么了不起?我家大老爷可是正经的七品知县,朝廷任命的命官。”
孙浩口快,却没想到孙淡也是举人出身,只不过得了皇帝的钦命,做了个正七品的官员而已。
还没等孙淡说话,孙淡身边的礼房师爷就悄悄扯了一下孙淡的袖子:“知县大老爷,这个郭大老爷可捉不得,”房山因为是一个上县,县衙门机构配置甚是完备。除了知县还设有县丞和六房。房山的县丞最近得了风寒,正在家中养病,没能来见孙淡,但六房的人员都已同孙淡见过面了。所谓六房,实际上就是后世的县局部委机构。对应中央的六部,房山县也设有吏、礼、户、刑、兵、工六房,承担不同的政府智能。
孙淡问:“为什么捉不得?”
礼房师爷小声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大老爷借一步说话。”
孙淡心中有些不快,正色道:“有话直管说,不用偷偷摸摸的。”
礼房师爷有些尴尬,咳嗽一声,这才小声道:“郭家庄的郭大老爷还是有些来头的,他姓郭,名扑,乃是武定侯家的远房亲戚,同武定侯郭勋是表兄弟关系,他是弟弟。大人,你新来房山,地方上很多事情还不了解。依小人看来……这事……这事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
孙淡“嘿!”一声笑了起来:“原来是老郭的弟弟,这事还真有些意思了。那你说,这事该怎么化?”
听孙淡喊郭勋是老郭,礼房师爷面色一变,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孙淡。郭勋是什么人,京营主管,朝中实权派人物,从某些方面来说。郭勋的权势已经等同于当朝首辅,乃是武臣第一人。孙淡居然喊他是“老郭”,这个孙淡究竟是什么来头?
礼房师爷见孙淡知道郭勋的名字,又忙道:“此事本是周、花两家的事情,大老爷尽管将花家的人拘来,着他们赔偿周新树的汤药费即可。”
本来,礼房师爷这个意见本无可厚非。只可惜,郭扑实在太狂妄,竟然将孙淡的帖子给撕了。可以说是给孙淡在这个新任知县一个下马威,严重地打击了孙淡的威信。若不把这个场子找回来,自己在房山实行的新政还如何推行下去。
这事已经不是单纯意义上的花、周两家的纠纷了。
孙淡和礼房师爷这一席话也没回避众人,堂上的人也听得分明。那周新树闻言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挣扎着从担架上爬起来,趔趄着跪在孙淡面前:“孙大老爷啊,就算你要去捉那花大牛一家也捉不到了,如今那三人正藏在郭家,根本就拘不过来啊!”
孙淡哼了一声:“郭扑也是做过县官的人,狂竟狂妄如斯,居然伙同打行的地痞流氓殴打普通百姓鱼肉乡里,这事本县自然不可能置若罔闻,这已不是渐渐是花、周两家的婚约纠纷。等下本县就亲自上门去提人。你且不要急,把事情从头到尾巴说一遍,录了口供,本官替你做主。”
听孙淡说得斩钉截铁,周新树固然感恩戴德,不住磕头。那个礼房师爷却是面色大变,趁孙淡凝神听周新树的口供,悄悄地从大堂里溜了出去,朝大街上跑去,一口气跑到房山县丞木守礼家,使劲地敲着门,急冲冲地喊:“木大人快起来,我们要马上去郭家庄。”
门“吱啊!”一声开了,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文人走了出来,正是房山县的二把手,房山县丞木守礼。再看他满面红光,又有哪一点像是生病的人。
“怎么了,看你慌成这样?”木守礼平静地问。
礼房师爷道:“新任知县孙淡要去寻郭家的晦气。”礼房师爷是木守礼的同窗,是个四十来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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