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孙淡惊得叫了一声,忙问那个书办李梅亭究竟被抓到什么地方又关到哪里去了?
那书办苦笑道:“还能去哪里,自然是锦衣卫北衙的诏狱。”
北衙就是北镇抚司,是锦衣卫的一个个下属机构。
锦衣卫是明朝的特务机构,分为南、北两个镇抚司,也被人称之为南、北衙。其中,南衙负责锦衣卫本卫的军纪和内务,有些类似于后世的宪兵。至于北镇抚司,则负责侦缉刑事,并有自己的诏狱,专办钦案。
一听说李先生进了诏狱,孙淡心中一惊,不禁紧张起来,但他还是有些疑惑。又问:“诏狱不是专办四品以上的高官吗,李先生不过是一个六品的小官,怎么也被抓进去了?”
那书办叹息一声,回答说:“静远你这就不知道了,早年诏狱的确是专关四品官员。可成化以后,诏狱就没有这个限制,只要是天子越过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直接交代的案子,人犯不问品级一律先到北镇抚司看管。”
说到这里,那书办突然一脸的懊恼,顿足道:“早知道要进诏狱,那日我就应该陪祭酒大人他们去走上那一遭。枉我多了多年圣贤书,却连北衙都没去过一次,将来国子监同仁被放回来,我还有何面目去见他们?”
孙淡默然无语,心道:你是不知道诏狱的可怕,里面的刑法的厉害之处一般人也无法想象。拶指、上夹棍、剥皮、舌、断脊、堕指、刺心、琵琶等十八种刑法加诸于身,即便是铁打的汉子,也要被折磨成一滩烂泥。
不过,对明朝读书人而言,如果受过廷杖,进过诏狱,那可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那怪这个书办一听说大家都进了北镇抚司的监狱,满脸的后悔不跌。
一想到李梅亭那种庸懒不羁的性子,若是落到那群穿锦衣带绣春刀的特务手中的悲惨结局,孙淡心中一紧,喃喃道:“得想办法把李先生救出来呀,至少也该去监狱里打点打点,让他少吃点苦。”
那个书办眼中含泪:“没办法了,诏狱那种地方水泼不进,针插不入,又不是顺天府的监狱,没办法活动的。”
“不行,就算再困难也要试试。”孙淡捏紧拳头:“天无绝人之路。”李梅亭是自己的授业恩师,即便没有从他身上学到任何东西,这个师生情分也是抹不去的。明朝人最注重名节,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师被抓,而不营救,会让人不齿的。再说,李先生对他又不错,于情于理都该尽力想办法把他从监狱里捞出来。
从国子监出来,孙淡心中难过。在山东老家,他怎么说也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又有山东第一才子的名号,怎么说也算是个人物。真遇到事,张知县、济南知府是自己宗师,怎么说也要给点情面。
可到京城,像自己这种小秀才,车载斗量不可胜数,根本就不算什么。
如今,他两眼一抹黑,就算想走门路,也找不到关节。这种无力的感觉让他心头大为不爽,早知道就不到北京来了,在山东逍遥快活个一年半载,等到秋闱时考他一个举人,就可以顺利走进官场。
倒霉就倒霉在孙家见自己考了个山东院试第一,想笼络他这个青年才俊,让孙淡正式做了孙家子弟。既然是人家的人,族长说让自己到北京来,就不能不听。
“孙家……我怎么没想到这出。”孙淡眼前一亮。
李梅亭能够做国子监的监丞是以孙家努力的结果,而孙家又是杨廷和的人,如此说来,李梅亭也是杨党。既然李先生和孙家是自己人,如果由孙家出面,或许能有办法,至少也能让李梅亭在监狱里少吃点苦头。
没错,应该马上去找孙鹤年。
一说起要去孙家大院,孙淡就有些头疼。到北京后,因为对孙家很不感冒,孙淡一次都没去过那里,就是懒得看刘夫人那张臭脸。而今,孙浩已经去通州做他那个烧碳的小官,孙岳、孙桂又都在杨家读书,院子里孙淡又没什么谈得来的,也就懒得过去看人家白眼。
孙家在北京的院子位于西直门马状元胡同,也就是后世的庄亲王府,同孙淡的住所隔着一个什刹海,距离有些远。孙淡走了半天,只走得浑身是汗,这才到地方。抬头一看,好大一片建筑,很多地方还搭着硬头篁脚手架,孙家这次为维修北京老宅砸下去好几万两银子,工程甚大,估计春节时能完工就算阿弥陀佛了。
孙淡走到院子门口时就看到孙中走了出来。
孙中也是眼尖,忙跑过来,一拱手:“淡哥儿来了,听说你来北京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怎么一直没过来。哈哈,淡哥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读了几个月书就中了山东院试案首,果然是个天才。想不到老身当初一动念让你进族学读书,竟然读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淡哥儿将来真中了举人,有了大出息,老朽也是面上有光。”
孙淡见是孙中,感觉一阵亲切,忙握着他的手道:“大管家的大恩,孙淡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若不是你,孙淡如今还在邹平要饭呢。我这段时间忙着去国子监入学,又忙着找地方住,一直没能过来看你,还请谅解。”
孙中呵呵一笑:“如今淡哥是族中的青年才俊,我不过是一个下人,当不起当不起,可是要来见二老爷的。也是你的运气,今日二老爷不办公,正在家中看书。我这就领你去。”
“有劳大管家。”
“请。”
这还是孙淡第一次进院子,果然是京城气象,这片宅子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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