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鹤年又道:“我听人说你也是我孙家的旁系子弟,本来,宗族的事情归大老爷管的。不过,大老爷查了半天族谱也没查到你先祖的名字。不过,这也不要紧,慢慢查,总能查到。既然你想认祖归宗,做会昌侯孙家的子弟,就得以孙家子弟的标准来约束自己言行。否则,家法无情。”
孙淡心中恼火,也没说话,就那么抿着嘴站在那里。
孙鹤年:“孙淡,这事你可知道错了,若真认识到自己错,自去孙富那里领家法。宗族自有规矩,我能饶你,规矩饶不了你。”
孙淡心中怒极,正要拂袖而去,又听到孙鹤年说:“你在我孙家旁系子弟中也是个人才,领了家法后准备一下,找孙富去官府开个路引到京城孙中那里报到。京城的宅子正在扩建,他那里也需要人手。”
听到孙鹤年这话,孙家的下人们都是一脸的羡慕。原来,孙家在京城另有一处大宅子,本是成化年间天子的赏赐,占地两百余亩,在京城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大宅门,孙鹤年和孙松年在京城做官时就住在那里。
只不过,从成化年到如今已逾六十来年,宅子已然破旧。于是,从正德十年起,家中就不但拨款维修。可因为所费巨大,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完工。
好在最近孙家得了一大笔银子的入项,于是,家里一口气投下去五万两白银,希望在春节来临之前把这个烂尾工程彻底弄好。
土木工程一向是个肥缺,孙中这些年负责京城宅子的维修就吃得膘肥体壮,富得流油。
如今,听孙二老爷的意思是要让孙淡去接替孙中负责这个工程。也不知道这小子走了什么运,居然弄到这个肥缺,怎不羡慕得人口水长流?
那景姨娘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结果,看孙淡的目光中全是嫉妒。
孙淡心中的冷笑更甚:这个孙鹤年还真拿我当奴仆看了,先是让人打我一顿,然后又扔给我一个肥缺,还真想玩打一巴掌给颗糖的把戏啊!看来,孙鹤年,包括府中所有人都不认为我孙淡能中秀才,能得功名。若今日真去领那啥家法,堂堂读书人,受到这样的侮辱,名声算是毁了。将来还如何见人,如何做官?
孙淡心中还是有些疑惑。经过那天晚上那件事之后,他算是个刘夫人彻底翻脸了,孙鹤年为什么还给自己好处。
想了想,孙淡突然醒悟。那件事情是刘夫人理亏,尔后又吃了些小亏,丢人丢到了家。这种事情自然不方便同她丈夫讲。再说了,孙鹤年是道德先生,也不想听夫人在他耳朵边说家长里短的话。
而孙淡自己最近的表现实在太抢眼,在孙家下人中也算是个难得的人才。加上又有孙中在孙鹤年面前极力推荐,孙鹤年让自己去京城协助孙中修葺孙家大院也不难理解了。
不过,孙鹤年刚才这一番含而不露的话还是让孙淡心生警惕。如今,自己算是依附在孙家的旁系子弟,一言一行都要送到宗族家法的制约。明朝政府管理地方,讲究一个从下往上。一旦有事,就让家族自己处理,实在处理不了才交给官府。也就是说,孙淡现在根本没有权力离开孙家,孙家让他干什么,他就必须照办。
这种被命运操于他人之手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美妙啊!
可无论如何,这顿打是不能挨的,这口气也不能输。
想到这里,孙淡抬起头看着孙鹤年:“今天是贡院放榜的日子,孙淡不才,对今科秀才志在必得。只需等上片刻,就有捷报传来。到时候,孙淡便有功名在身,这家法是不能去领的。”
“你这个刁钻奴,来人了,把他给我捆了!”一直冷着脸没说话的刘夫人一声冷哼,这样的机会她是断断不会放过的。
“不可。”洪夫人叫出声来。
孙鹤年面色一沉,突然说:“你有自信考中功名?”
“孙淡信心十足。”
“好,那我就等着。”孙鹤年突然一声冷笑:“你刚发蒙几月,就想中秀才?不过,也等不了多就,我已着人去看榜了,等下就有消息传来。你的事且放到一边,一切等发榜以后再说。”
这个时候,一个下人急冲冲跑进来:“二老爷,二老爷,杨慎大人来访。”
孙鹤年一惊,忙急道:“打开中门,我亲去迎接,尔等都在这里等着。”
孙淡听说是杨慎来了,心中也是一动,他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这事也不用他操心,能够不挨打就是一件好事。等下发了榜,一旦我中了秀才,再看看这些人究竟是什么表情。
“闪开,你挡在这里做什么?”景姨娘对着孙淡就是一声厉喝:“你什么身份,也敢站在这里?”
孙淡也不生气,微微一笑,缓缓地走到墙角,静静地站在那里。
孙淡的镇定倒让众人俱是一楞。
孙桂是庶出子,在孙府地位卑微,正好站在墙角,见孙淡过来,嫌恶地白了他一眼:“别挡住我。”
“怎么,淡哥挡住你了吗?杨慎先生你又不是没看见过。对了,那日船上,你已经见过了。可惜啊,杨先生当时只顾着同淡哥说话,看都没看你一眼。”孙浩不知什么时候摸了过来,伸手悄悄捅了捅孙桂的腰。
孙桂经他一提醒,突然想起那日杨慎同孙淡言谈甚欢,好象很欣赏他的样子。
心中一呆,孙桂说不出话来。
孙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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