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使女小跑着冲出门来,捂着心口,娇喘着报门前焦急等候的弘文馆学士、侯府记室赵承运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夫人分娩大公子了。”
赵承运忙隔门传问安否,回复是母子平安,他才放了心,刹那喜上眉梢,笑的跟弥勒佛似的,一叠声催促手下赶快去燃放爆竹庆祝。
内屋,憔悴而不失端庄的何香凝,不顾产后虚弱,紧搂着还嗷嗷大哭的孩子,激动的泪水横流。她过门经年,曾几次小产,难得这次苍天眷顾,有了惟一的儿子,她满意的忘了全世界。
一会工夫,赵承运的弄璋之喜已传遍侯府内外。
震远侯赵继沃已差遣内务总管贺凯之前来慰问,并具红手书赐名为天兴。
赵承运的二弟赵承基和四弟赵承业,皆官拜本城九门副提督,爵居列侯。一直以来,因大哥承运只善舞文弄墨,精研诗词歌赋,不爱舞刀动枪,只做个文职芝麻绿豆官。但其兄弟姐妹皆练武有成,甚至有青出于蓝之势,多次沙场建功,威名赫赫,更显得他不济,被时人戏称赵家有“三龙二凤一病猫”,令老侯爷极端不快。
赵承运的母亲兰夫人,即侯爷最爱的正室夫人,在生承运时,难产死去,因此,老侯爷从开始对他就颇不顺眼。赵承基和赵承业渐渐也不把大哥放在眼里,起了夺嫡之念。
苍蝇不盯无缝的蛋,父母有了爱憎,兄弟便十分倾轧。老侯爷有了不喜承运的念头,被赵承基窥知,他便故意装腔作势,迎合老侯爷喜好,节俭奉法,勤勉操劳。渐渐取得老侯爷的欢心。
而老侯爷身边侍从和侧室夫人已有部分被他买通,作为他的喉舌。他有了好事,就添油加醋上报;有了缺点,便十分掩饰;大公子承运一身书生意气,两袖清风,但知激扬文字,指点江山,却不懂为官迎合取宠之道,恐怕即使懂得,也不屑为之,幕府有人做出这样的建议,也常常被他驳斥的狗血喷头,长此以往,谁会愿意自找难堪呢?
此消彼长,情势可想而知。
此时,侯府外府上书房,军机处,赵承基稳坐太师椅,精神抖擞,满脸横肉都似乎迸发着红光,正在一丝不苟地草拟驻扎军队的换防计划,听得手下急报——承运喜得贵子,他心里一沉,手一抖,便在计划书上留下了老大的一滩墨迹,眼下却顾不得这个,急忙吩咐当值小厮,立即招集四弟赵承业和手下总管黄文、呼延涛等心腹谋士,花厅议事。
刚从女人肚皮上匆匆爬起来的赵承业,呷着花茶,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我以为什么大事呢?二哥风风火火地把我叫来就为这个?我们不贺喜也罢,他个落毛凤凰不如鸡,怕他怎的?兄弟我要回去了,小凤仙正等着我呢。”
赵承基阴沉着脸,并不出声,仅用手势阻止他离场,又示意手下畅所欲言。
赵承业的手下总管呼延涛一拍桌子,大声道:“俺赞成四爷的意见,怕他个鸟?老子两个指头,就能捏下他的鸟来。”
赵承基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手下也议论成一片,惟有他手下总管黄文若有所思。赵承基便道:“黄文,你怎么看?”
黄文站起来,细长的眼睛里寒光闪烁,神采飞扬,侃侃而谈道:“二爷武功盖世,功勋彪炳,交接奇谋秘计之士,平定八方盗贼之军,威权日盛,名望日长,而老侯爷年已八旬,世子顺位第一继承人却是大爷承运。现在二爷虽然巧得老侯爷欢心,但卑职看来,还有三大不足。”
“诶??快说来听听!”赵承基忙直起身子,盯着黄文。
“属下遵命。第一,老侯爷虽恶大公子,爱二公子,却也恶之不深,爱之不切;第二,本城老侯爷亲信武将,尚未投入公子门下,公子仅得些不上台面的校尉;第三,公子大功还不足以让老侯爷废弃祖宗宗法,废嫡立庶,废长立幼。”
“黄总管,何以教我?”赵承基腾地站起来,快步到他跟前问道。
“借大公子得子之机,加以贺喜,广播仁义,收其幕府人心,侧应老侯爷‘家和万事兴’之愿,讨老侯爷之欢;散金帛,赠美女,收服城内高级将领,如九门提督高无回等;寻机在立奇功,动老侯爷惜才之心,兴废宗法之念;修书示好,着意交接在京为官的三公子承光,请他在圣上面前,多多美言,倚为外援。如此四管齐下,不出经年,爵位唾手可得。请二爷三思。”
“哈哈,好。诚为我的股肱臂助也。就依你所言去办。一应开支,到柜上自由支取。”
……
会后,赵承基携一干人等,带齐重礼,亲自赴赵承运府里殷殷道贺。
赵承运春风得意,降阶相迎,笑逐言开,亲热的和兄弟们把臂言欢。
眨眼,月余,少不得做汤饼会。众同僚,士绅,亲友,齐来庆贺,真是车水马龙,宾客满门。
赵承运吩咐厨房,一连七天,席开流水宴,山珍海味,毕陈于前,大宴宾客。府库银子顿时流水般花了出去。
手下谋士劝道这样不妥,赵承运哂笑,左耳进右耳出,不以为然。手下再说两句重的,赵承运变了脸色,勃然大怒道:“你们怎么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离间我兄弟感情?”
其手下谋士苦笑摇头而退,从此远走他乡。
赵承运一笑:“人各有志。”也不派人查问,就只顾与来宾寒暄,或陪妻子寻开心。
何香凝拖着还有点
喜欢千钟梦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