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焕明虽是一袭黑衣,但质地绵滑、微露光泽,却是极好的布料,一双手掌修长白净,指甲修剪得极为细致。周青轩由此便知此人对自己极好,就连夜行衣也极尽考究。周青轩跟在身后,见云焕明行走轻巧,好似一只垫步夜行的猫,又想起方才云焕明眼中的无名亮光,便觉此人阴气逼人,却又狂野十足,即便是在其身后也觉察出一丝不安,好似他会随时回身扑过来一般。周青轩定定心神暗道:“他竟也知凌虚飞电,看来云焕明与仇天公交情不浅。据白小姐所言,云焕明在山庄地位甚高,何故此时此地约见与我?若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事还是另有所图?”茫茫然想了许久也索无头绪,也只好顺其自然。不觉间二人行到青云山下,山影在夜幕之中依然挺立,只是少了白日里的亮色,更像是一望无尽的黑延向夜空。绕过青云山,云焕明尽择小道而行,周边林树遮障,见不得月色,惟听秋虫哀鸣,委实凄冷古怪,任周青轩艺高胆大,也不免心中犯疑,心道:“平日里山庄戒卫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为何今夜未曾碰到一人值夜?”却听云焕明在前说道:“你我所行均是禁行小径,除我之外无人敢走,今夜之后除非在下引领,独自一人万万不可冒行。”周青轩应了一声,默然跟在身后,又曲折行了半个时辰,云焕明侧身一让道:“这便是家母居所,请。”
周青轩一望,眼前一黑漆双门单开一扇,周边院墙比普通院墙高出七尺有余,墙身洁白,更显院内幽黑莫测。周青轩点点头一闪而入,院内漆黑,只西屋灯光如豆,一妇人黑影映于窗前。灯光闪动,妇人之影忽长忽短,徒添孤寂清苦之感。云焕明站到西屋门前,躬身而立,极为恭敬,轻声道:“娘,他来了。”
“让他进来,你走罢!”声音轻柔却也十分冰冷,云焕明嘴唇动了几动,最终也未发出声来,将门推开转身退到院门外守候。周青轩往前走了几步,停在屋门外,方要出声相询,屋内妇人道:“周公子请进。”语气颇为客气,周青轩依言而入,那妇人又道:“有劳周公子将门关上。”只见她一身青衣,将脸没在阴暗之中,一时间也看不清楚,周青轩略一迟疑,也只好回身将门关了。
“霹雳剑圣王博达可是周公子师父?”妇人一顿又道:“周公子请坐。”
周青轩一笑,道:“正是恩师。”
“这就是了。”
周青轩一怔,道:“夫人与家师相识?”
妇人道:“是多年前的一个旧友。”
周青轩心中狐疑:“又一个旧时老友,难不成她便是成师叔所提女人?让师父变情的女人?”但转念一想又觉不能,她们二人决计不会在同一山庄内长居。正在思索间,那妇人又道:“王兄近来可好?”
周青轩道:“晚辈下山之时师父身子健朗,只是半年未见……”
妇人轻叹一口气道:“贱妇与王兄近二十年未曾相见,今日知他身体安好心中甚是欣慰。”说完竟轻轻啜泣,但见泪珠频频而落,神情哀伤真挚,不似刻意做作。
周青轩不由道:“家师能有夫人这样的好友当真可喜。他日见到家师定向他转告前辈牵念之情。”讲到此处周青轩猛然想起尚不知眼前夫人为何许人,方要启口再问,突然一似浪白纱扑面而来,迅捷无比。周青轩起身闪避,那白纱却只是一闪即回。那妇人身形未动,竟已破涕为笑,手中却多了把寒星剑。原来,这妇人用云袖卷走了桌上的寒星剑。
周青轩猝不及防、颇显狼狈,不悦道:“夫人这是何意?”
妇人仓啷一声抽出寒星剑,呆呆的看了又看,自语道:“寒星剑出,群魔伏诛。想当年王兄持寒星剑便如狂风一般席卷武林,那些个邪门歪道见了王兄就如见了搜魂的阎罗,一个也逃不掉……”
周青轩听妇人之言对王博达昔年雄风甚是神往,心中恼怒消了一半,道:“夫人若是想看,晚辈拿给你便是。”
妇人似是未曾听到,玉手抚剑,兀自道:“王兄将寒星剑都传给了你,定是对你视如己出,想必一身的武功也都传给你了。”
周青轩不耐道:“你究竟是何人?”
妇人愤愤道:“我是何人?这许多年来我何曾做过人?二十年了,我还是一具行尸走肉!我真恨!”脸上突然显出恶毒目光,一口白牙咬的咯咯作响,似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周青轩默而不语,静观其变。过了片刻,妇人心火尽消,已无方才躁动,云袖轻抛将寒星剑递到桌上,竟无半点声响。
“你果然是王兄亲传子弟。”
周青轩道:“夫人已鉴出晚辈真伪,若无他事,就此告辞了!”说完起身便走。
妇人慌忙起身往前行了几步道:“周公子莫气,江湖险诈,我也是迫不得已。”
周青轩此时方才看清妇人面容,只见她细眉明目,面白腮红,气质高贵素雅,若不是鬓角灰白,周青轩也断不出她竟有一个和自己相仿的儿子。
周青轩冷冷道:“夫人姓甚名谁还请告知,晚辈回望家师之时也好有个交代。”
妇人语塞,柳腰宛转,挪了几步道:“王兄为人正直侠义,所传之人定是侠肝义胆,这正是贱妇找周公子来的缘由。”
周青轩道:“夫人连姓甚名谁尚不肯相告,却来恣意分辨在下真伪,岂不可笑?”
妇人细声长叹,道:“贱妇苦衷难言,连姓名也不可告知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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