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偏西的小酒肆内人声鼎沸,江湖装束的人三五成群四下落座,各自相谈甚欢。一人着灰色长袍,面目精瘦,撅着八字胡须白沫纷飞,正讲得火热。
“霹雳剑圣王博达当年可谓华山第一剑侠,阴风掌仇天公却不也不差,二人大战一百合,剑圣剑走偏锋一招险胜,却也足以要了仇天公的命。只是剑圣仁慈为怀,放他一条生路,留下此江湖快事。”此人讲完意犹未尽,兀自撮着胡须不住叹息,身旁数人也颇为感概,一人道:“此事虽过去十余年,今日听来尚还惊心动魄,霹雳剑圣绝非虚名,只是不知为何剑圣突然隐退,不问江湖之事。”
忽听一声尖笑传来:“武功再高也只是个登徒浪子,如何称得上剑侠?”
讲话的是一面皮白净的少年,他独坐在一角,正悠然吃着小菜。
灰袍之人勃然而怒,拍桌而起:“哪里来的野小子,霹雳剑圣岂是你这等黄口小儿随意品评的?来来来,你小子划个道,我黄眼鹰领教领教!”
少年冷哼一声,道:“就凭你?”
黄眼鹰怒极,抽剑虚指,道:“管你何许人,老子今日教教你如何做人!”
同桌之人纷纷劝阻,一人道:“今日是为祝寿而来,莫要在卢老爷子地界上生事。”
黄眼鹰怒道:“辱蔑剑圣便同辱我!”说完大吼一声飞身而起,朝少年一剑刺来。少年微微一笑,右手如电,竟使筷倏地将剑夹住,左手翻飞将黄眼鹰劈头盖脸扇了几个耳光,复又一掌将其打得仰身飞回。黄眼鹰轻功不弱,虽吃了一掌,空中挺身一翻,落地还算平稳。只是受了少年几巴掌,嘴角流血、面腮肿胀,不禁愣在当场。同桌之人均吃了一惊,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付。
“崆峒派记名弟子轻功如此也算不错了,若是不服,外面敞亮一些,大可再比。”少年忽地一脸煞气,讲话之时并未抬头。
黄眼鹰心道:“虽说刚才轻视这小子方才败的如此之快,不过此人武功的确在我之上。再者他竟知晓我是崆峒记名弟子,定然来头不小,今日尚且忍之,他日再图报仇之事。”
想罢扔下几句青山常在、绿水长流的套话,疾步出了酒肆。
少年轻蔑一笑,并未理会,酒肆之人却失望之极,纷纷低声道:“没想到黄眼鹰也是贪生怕死之徒。”
天近晌午,酒肆之人纷纷离桌而去,少年也缓缓起身,转身朝门口走去。恰在跨过门槛之时,少年闷哼一声、向前趔趄,险些倒地。
“谁!”
少年不禁细眉倒竖、满脸涨红的回头一扫。只见墙西角有一身材修长老翁和一蓝衣老太正若无其事的啜酒吃菜,墙北角一个醉汉推倒了酒杯呼呼大睡。少年复又盯着老翁看了半响,并无特别之处,只好一甩袖转头离去。
“好不知羞!”蓝衣老太一手指戳在老翁脑门说道。
老翁不解道:“怎么?”
“为老不尊,人家姑娘家家,你……”
老翁面上一红,道:“明明……”顿顿又道:“怪不得声音尖利,散着一股阴柔之气。”
“其实你早便看出……”
“若不是她诋毁……诋毁霹雳剑圣,老夫懒得理她。”
“你都成糟老头子了,谁还理会你?”
老翁嘿然一笑,道:“那自然是我家老太婆。”
蓝衣老太肃然道:“沾了小姑娘便宜尚不知足,我看你是找打。”伸头看看白光涣散的日头又道:“时辰差不多了,这便动身去了。”
老翁点点头,付了酒钱,与老太出了酒肆。一路之上行人愈来愈多,到一朱漆大门前已是人声鼎沸,门上一牌匾写着卢府二字。门前一虬髯大汉正朝来人拱手相迎,不住道:“多谢,多谢!”
老翁将贺礼交予卢府家丁后侧脸问道:“他是何人?”
蓝衣老太哼了一声,道:“他便是八卦门现任掌门卢凌威,卢冠岳的独子。”
“看面膛一脸正气,不像是奸诈之徒。”
“总比卢冠岳好些。”
老翁点点头,二人随着人群朝门内行去。
“啊呀,谢老帮主,承您大驾,承您大驾。老夫人也亲自前来当真折煞晚辈。”卢凌威满脸堆笑,弯腰施礼。
老翁一捋白色长须朗声道:“卢老英雄七十大寿、古稀之喜,老夫焉能不来?贤侄客气。”
卢冠岳哈哈一笑,道:“谢老英雄中气充沛,当真不减当年,府上已备好热茶,还请老前辈暂时歇脚。”
老翁点头一笑,进得卢府。相比青云山庄大气庄肃,卢府虽显狭小,但亭廊回旋,假山奇绝、草木珍稀,处处独具匠心,布置的错落有致,别有一番风韵。
蓝衣老太道:“八卦门与华山联姻之后可谓如鱼得水,江湖各派不仅另眼相看、声势渐隆,门下弟子也是与日俱增、桃李遍地。”
老翁冷冷道:“卢冠岳利欲熏心,为光大门庭坏事做尽……”
蓝衣老太咦了一声,道:“你如何知晓?”
老翁语塞,半晌才道:“江湖之事老夫还是有所耳闻的。”
蓝衣老太会心一笑,默而不语。
中堂大厅金碧辉煌,当中三尺大的红底镶金寿字格外扎眼。一老者一脸彪悍却红光满面,站在寿字下不住点头示谢。见到老翁连忙上前一步道:“谢贤弟,区区在下寿辰竟劳您大驾,这让老夫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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