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间,小舟距岸已不足十丈,一群孩童远远观望齐齐聚拢岸边,不住道:“龙少!龙少!”屋内妇人闻声纷纷走出,倚门翘望脸露焦急之色,见诸多小舟尾随驶来脸色渐渐舒缓。
小舟停妥,众人系数上岸。刀盾兵中有数人被周青轩所伤,加之一路颠簸,需人搀扶方可站住,一旁几个孩童见状哇哇大哭,远处几个妇人急急奔上前来,面腮俱都挂着泪痕。
龙秋泓深深一拜,道:“秋泓该死!好在几位兄弟无性命之忧,快快扶进医馆。”
刀盾兵丁竟都是村落内男子,只是此时已无彪悍之色,褪下盾甲后变成寻常农家汉子,与龙秋泓道别后纷纷散去。
“王贤弟,剑圣贤弟!一别十年,风采如故,不减当年呐!”一紫袍老者疾步奔来,话音方落人已到王博达身前。王博达一笑,拱手道:“龙兄可谓宝刀不老,十年不见倒是越发健硕,当真可喜可贺。”
老者枯瘦,长须灰白洒于前胸,双目如电将王博达与周青轩一扫而过。周青轩只觉龙翔目内含光,从里到外将自己照了个透彻,似是在他面前已无私密一般。
龙翔手指细长,骨节颇大,一手伸出倒像极了龙爪,此刻龙爪一伸竟搭在周青轩肩上。
“你大闹青云山庄之事已传遍江湖,剑圣徒儿着实了得。”
周青轩面上一红,这一路之上猜想龙翔如何霸道阴狠,未料想此人毫无架子,初次相见便如家中长者,心中厌恶之感竟渐渐散了。
王博达在侧面目含笑,道:“我这徒儿顽劣之极,下山不过一年便闯下弥天大祸,如今我师徒二人已成江湖公敌,伏龙谷正是避祸之处,龙兄此时邀约就如及时雨、雪中炭。”
龙翔摇头道:“明人不说暗话,伏龙谷虽说是避祸上佳之所,不过老夫邀你前来并非供你长居。”
王博达一笑,并不追问,龙翔看罢当前引路道:“舍下酒菜备好,你我……”龙翔侧目周青轩含语不吐,周青轩旋即明了龙翔与师父商议隐秘之事,方要回避,却听王博达道:“我师父二人情同父子,加之如今情势,大可不必如此。”
龙翔点头一笑,众人随他慢慢行去。脚下青石板路甚是光滑,几可照人,两侧石砌民居鳞次栉比,皆用白灰粉刷,屋瓦黝黑与白墙相映成辉,颇显安静祥和。不过这一路之上岔路数不胜数,诸多石房几乎相仿并无二致,根本无从分辨,便如迷宫疑阵,若不是龙翔引路,王博达与周青轩早便迷失其中。
王博达叹道:“这民居石房布局暗含奇门遁甲之术,就似**之阵,有来无还。”
周青轩暗道:“身在其中定会被困,飞至房顶即可脱困。”脑中突地闪出万千弩失,暗叹道:“房顶之上又成弩失活靶,九死一生。”
龙翔道:“倘若来人是敌非友,此处便是无尽回廊,永无出头之日。”
迂回回转之间,跟随之人竟悄然没去,只剩龙翔父子,周青轩暗责自己太过大意,只顾暗记四周石房,眼前却突现一宽阔大院,深深隐在石房阵中,如群星拱月一般。只见铜门厚重如同山壁,一双石龙对列腾爪欲飞,红墙高瓦绵延数里。穿过铜门,走过两重院落,现出假山石群,石群小道仅容一人而过,毫无回转余地,又过盏茶之功四人方才进得正中厅内。不知龙翔如何动作,正厅东侧墙壁内闷响传来,竟开出一扇暗门,王博达并未止步,紧随龙翔进入。暗室内高烛通明,黑木圆桌居中,上摆菜酒。四人坐定,龙秋泓满茶斟酒,龙翔笑道:“江湖将遭大变,我四人先饮酒一杯,压压惊如何?”
王博达一饮而尽,道:“翻江倒海乃蛟龙之能,龙兄,莫要殃及水内鱼虾。”
龙翔道:“区区龙某人焉有此能?江湖平静多年实属不易,若要风起云涌也非一人一派所能掌控。”
王博达不语,龙翔道:“我寻你来并非拉拢招募。”见王博达不动声色,又道:“塞外邪翁与你有师徒之缘,龙某人却是他老人家座下唯一弟子。”
王博达一惊,道:“虽未行拜师之礼,但我与老人家已有师徒之实,他终究顾忌我华山剑派大弟子身份,恐误我前程,不肯为师,却不知龙兄……”
龙翔叹道:“师父乃人中豪杰,邪翁之称未免荒唐了些。我与师父相识也算机缘巧合。当年老夫尚为孩童,时常偷潜出谷游玩。那一日师父独自乘船在毒龙泊上逍遥,时至晌午日光大盛,毒龙瘴不成规模,他老人家神志尚清,见我在远传观望,一展水上漂绝顶轻功落在身前,老夫惊为神人,将其带至谷内。须知入谷容易出谷却难,先父为防他透露伏龙谷所在禁他出谷,师父为表忠义收我为徒,将艺业倾授与我,待我功成已是一十五年。”
王博达道:“老人家曾言及世外桃源,要在迟暮之时回归,葬于山水之间,我曾问起世外桃源何在,他老人家摇头不可说,不可说也。”
龙翔一笑,随即落寞,道:“师父他老人家虽客死他乡,老夫花了三年终寻得尸骨,将他接回谷内。”
王博达含泪道:“他老人家葬在何处?”
龙翔道:“待明日,你我一同祭拜。”
王博达点头应允,哽咽不语。龙翔正色道:“你虽华山剑派,但你我也可师兄相称。”
王博达起身一拜,道:“师兄。”
周青轩俯身一拜,恭叫一声师伯。
龙翔哈哈一笑,道:“师弟,此次我邀你前来就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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