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松雅送完李主任回来,萧文江已经睡下了。
萧潇的房间半掩着,透出点灯光。
庄松雅脱下大衣,轻敲了下门,推门进去。萧潇果然还没睡觉,穿着睡衣正窝在床上打电话,整个脑袋都快埋进膝盖里了。
庄松雅唤了一声:“潇潇?”
萧潇浑身一震,把头抬起来:“哦,妈妈你回来了。”庄松雅瞄了一眼电话,果然是林际俞的名字:“这么晚了还不睡,明天不上班?”
萧潇笑着挂了电话,爬起来拉着她窝进被子里:“冷不冷呀?”
突如其来的温暖激得她一个哆嗦,靠着床头任由萧潇把她冷冰冰的手包进怀里:“冷呀。”萧潇蹭啊蹭的蹭进她怀里,庄松雅失笑:“哎呦,姑娘这么大了还撒娇,婚前恐惧症?”
萧潇依在她怀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庄松雅干脆把拖鞋也踢掉,真正钻了进来:“来,妈抱回。”
母女俩并肩躺下来,萧潇毫不客气地把脑袋枕在她伸过来的胳膊上面。话题开始时是非常健康的婚前心理讨论,渐渐地就往不和谐的地方去了。
庄松雅人倒是不古板的,都已经订婚了,有点什么也能理解。何况萧潇又经常夜不归宿,她不再步步盯防,也就是默认同意的意思。
没想到新女婿这么柳下惠,竟然正在等新婚之夜。
庄松雅拍了拍女人后背:“认真讲理的男人好,沟通得起来。”
萧潇“嗯”了一声,仰头去看她。庄松雅已经不再年轻了,额头眼角都有了细细的皱纹,皮肤虽然松弛了,白还是很白的,嘴唇不算厚,但也不薄,唇形优美,说话时微微弯起一个弧度,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
像一朵已过盛时的兰花,虽然日渐枯瘦,神姿确还残留着美好。
“妈,你和爸……”萧潇迟疑着开口。庄松雅侧过脸来看她,脸上的惊讶只停留了一会儿,就转成了坦然:“是啊,不合适就只能分开了。妈妈希望你没有选错,可以过一辈子是最好的,真的过不下去了,也总不能委屈自己。”
萧潇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直说出来了,自己也说不出什么阻拦的理由,只好继续窝在她怀里发呆。
庄松雅又躺了一会儿,起来洗漱,洗漱完又回来,关了灯,在她身边躺下。
萧潇马上又靠了过去,庄松雅摸了摸头发,说:“等你结婚了,妈妈就搬到医院的宿舍去住。”
萧潇抓紧了她的胳膊,慢慢地又松开了。
这是他们的婚姻,他们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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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冬天始终逃不过阴冷的气候,一早起来,雨水夹着冰雹淅淅沥沥地下着。萧潇打了伞在站牌前等着公交。
天气实在太冷了,她裹了厚厚的围巾,带着护耳,还是觉得雨丝往脸上飘。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顶着红字的公交车始终没来,林际俞的电话却来了:“在哪?”
萧潇一愣:“什么?”
电话断了,接着,站牌后面驶往小区的方向传来了喇叭声。
她扭头去看,林际俞也正好把车窗降下来。
哦哟,居然来接我!
萧潇连忙撑伞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林际俞随手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打着方向盘转弯:“顺路。”
萧潇撇撇嘴,一南一北,顺哪门子的路啊。林际俞又问:“你爸妈怎么样?”这大约才是他真正担心的地方。
萧潇把手套摘下来,露出那枚闪亮亮的戒指:“不怎么样,等咱们结婚了就离。”
车速明显慢了下来,林际俞考虑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我们把婚期缓一缓吧。”
萧潇哭笑不得地看向他:“真的呀,这么有牺牲精神?”林际俞腾出一只手来拍她脑袋:“不稀罕就算了。”
萧潇护着头发退开:“稀罕的啦。”说完靠着椅子发了会呆,摇头说:“还是不要了,我们过我们的,他们……他们总有自己的理由。”
林际俞“嗯”了一声,说:“我妈能像你一样想得开就好了。”
到了刑侦大队楼下,离上班时间还早,萧潇拎着围巾就想下车,被林际俞拉住,硬是帮她重新裹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楼,就见季志敏和司桦林一起从电梯里出来。一看到萧潇,司桦林直接拽着人胳膊就往外拉:“小萧来了,正好,咱们一起去看看。”
“怎、怎么了?”
“林主任也在?正好正好,赶紧走!又发现婴儿的尸骨了!”
林际俞觉得眼皮跳了一下,跟上去走了几步,拨电话去办公室:“欧阳来了没有?白杨?白杨也行,把我的勘查箱带下来……对,赶紧下来就行了。”
他打完电话,季志敏已经发动好车子了。
白杨背着相机和其他技术人员气喘吁吁地冲下来。
萧潇也摘了围巾手套,正紧张地听司桦林在介绍情况:“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似乎是被流浪狗翻出来的畸形儿残肢。和之前那个弃婴碎尸案也未必就是同一帮人干的,不过,总也有这个可能性。”
畸形儿几个字,冷冰冰的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了车内众人的心里。
畸形儿,意味着即使活下来也面临着各种各样的困难。一般家庭发现胎儿有问题,大部分也会直接选择流产,按法律来说,只要还没出生,结束几条生命都不算犯罪。
但是对于已经出生的畸形儿,社会的容忍度却没有那么高。每年总有那么一些意外出生的畸形儿被悄无声息地抛弃甚至结束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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