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寒默默地坐下来,看着渐渐年老的父亲,鬓角染霜。睍莼璩晓
他心想着,谁心里面,没有一个魔呀。
纪成业喝了口水,火气消了一些:“敏敏我就不说什么了,至于你……”他顿了顿,用目光询问似的,“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吧?”
纪寒含糊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有自己的小算盘。
纪成业仍然不放心似的,眼光端详着儿子,心里苦笑,他这一儿一女,年纪都不小了,一个不娶,一个不嫁,算怎么回事呀塍?
纪寒有些受不了父亲这样看着他,虽然他对父亲的敬意犹在,但血浓于水的亲情,却比之前淡了不少……不是不埋怨、不是不怨恨吧。
可这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他再混蛋,也不能不认亲生父亲。
有些想远了漓。
他把资料袋推到父亲面前,说起了正事:“关于那块地的情况和拍卖的时间地点,都在这里边了。”
纪成业没有立刻打开来看,又有了新的担忧。他想了想,说:“我前后思量了很多遍了,总觉得不妥。”
“哦?”
“这里边,你觉得没有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
“高氏集团为什么要卖地,你不觉得太突然了吗?”
纪寒说:“不是说资金短缺吗,而且据我们掌握的经济情报看,高氏集团这两年的经营状况,并不比往年乐观,或管理不善,或被日益成长的新公司排挤,这几年实际一直走下坡路,所以出现资金链断掉的情况,也属正常。”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担心,这里边,用大陆的话来讲,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纪寒笑了起来:“除非是高氏不想赚钱了,不然谁愿意卖地呀。”
纪成业摇了摇头,儿子这几年虽然稳重了不少,可还是太年轻了,年轻就容易气盛,不知道这商场里面的凶险,他怎么能放心地把公司全部交给他呢。
“看看再说吧,我的观点不变,主张保守,稳定求发展。”
纪寒急了:“还看啊,再有一周就抡锤砸价了,咱可以不急,但那块地等不得,别人抢去了还好说,桑家若抢了,我就是不答应!”
纪成业也恼了:“你这孩子,怎么还感情用事啊,商场最忌讳的,就是这一点。”
纪寒暂且闭了嘴巴,心里恨恨的,又莫名涌上一股悲凉。
“爸,拍卖会还有五天,我的观点和您不同,不管多少钱,那块地我誓在必得!您休息吧,我出去了。”
“纪寒!”
纪寒头也不回地走了。
纪成业心里也不是滋味,这几年,他看着儿子一点儿一点儿萎靡下去,消沉下去,脾气变坏了,他却没有办法。
他这辈子,就这样了,无所求了,但他不希望儿子和女儿,跟他一样,时乖命舛。
出了王府饭店不远,就是有名的王府井步行街了,纪寒有些寂寥地走在街头。
再次踏上这块土地,却找不到当年的感觉了。
夏日炎炎,街上的行人却很多,只见道路宽广,两边搭起了很多凉蓬,专供游人休憩。
纪寒买了杯扎啤,找个荫凉的地方坐下。
游人如织,个个兴高采烈的。
纪寒喝了一口啤酒,冰爽沁喉,直通心肺。
还是不舒服。
他就奇怪,街上那些人,有什么愉快的事情高兴成那样呢?
他就没有,一件也没有。
他是被剥夺了幸福、远离了幸福的那一个。
在他的不远处,有一辆采血车停在那里,有行人快乐地上车去献血,又快乐地下车来。
纪寒心里一动。
他一气喝光了半扎酒,然后起身奔采血车去。
“我要抽血。”
一位年纪和蔼的中年女大夫放下手中的器械,抬起头,从镜片上方看了看他,微笑:“请坐。”
纪寒坐下了。
大夫先让他填过一份表格,又吩咐他把胳膊伸出来,用棉球消毒,最后大夫取过针管,准备抽血了。
纪寒突然说道:“2000cc。”
大夫吓了一跳,迅速抬起头:“不行,最多400!”
“1000!”
“200!”
讨价还价似的,大夫开始批评他:“小伙子,虽然你看上去很结实很健康,可是一下抽2000cc,你身体怎么受得了?再说献血本来是件好事,可是你如此不爱惜自己,等于就是不爱惜别人。”
纪寒神色冷峻,漂亮的眼角也带了煞气。
没了自己爱惜的人,他还爱惜自己干嘛。
他不是来献血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抽光了身上所有的血,他才高兴呢。
他不要这身高贵的血了。他宁愿不要!
如果能换血,他希望换得一滴不剩。
血管里奔流的血液,让他痛苦,让他厌憎,让他……恨。
采完血出来,纪寒拨了一个电.话。
“哈喽,纪大相公。”对方笑嘻嘻的。
纪寒哼了一声:“纪敏儿,你在哪里?”
“拉斯维加斯!”
“扯蛋!”
“知道你还问。”
“到底在哪里?”
“北京……”
“北京哪里?”
“哎呀,你烦不烦啊,管我头上了,咱爸都不管我!”
纪寒知道妹妹一向刁蛮任性,又从小给惯坏了,于是吓唬她道:“爸要是不管你,怎么会气得血压又高了呢!”
对方好久没说话。
“纪敏儿,你老实告诉我,你在哪里?”
“外头玩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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