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刘铮别看他肥肥胖胖,倒是相当机灵,立刻翻身跪下给三人一人磕了一个头,之后又对张灵瑜重重拜倒:“各位的活命大恩,我家主子爷身体不适,我这做奴才的先替主子爷、老爷给各位施礼了。”
这家伙如此机灵贴心,难怪记忆中的弼渊对他最为倚重,连我也对他不禁赞叹,也许,这就是这个年代中标准的优秀奴才吧!
刘铮的施礼,我和他自己倒没觉什么,刘铮大概是当奴才当惯了不觉得,我是根本不在意这些事,可对张灵瑜三人却象捅了马蜂窝似的一下又都拜倒在地。事后,我才从张灵瑜处得知,刘铮本身已是都统衙门七品武官侍卫,对同是七品职衔的张灵瑜三人行跪拜大礼已是不合体例,更何况他是代替我和我父亲都统大人施礼,他们如何敢受?
但当时我看见三人又跪了下来赶紧喊他们起来,三人如何肯起,纷扰一番,才刘铮和他们三人互相作揖才各自起身,我已是累得头晕,心中唯一的感慨就是清代的礼节也太繁琐了,比日本传统的繁文絮节还多!
但经过这一番折腾,刘铮不用说,张灵瑜等三人对我的礼贤下士倒是好感大增,不提张灵瑜本身的秀气脸庞上水气蒸腾,就是张灵琨、额亦都这两个铁塔般壮汉也虎目微红,显然大受感动,这倒是我始料未及的。
应酬完父亲派来协助我的客卿式的军官,我的精力转向招呼一直静寂无声、跪地候命的戎装精兵,此次出巡的二十名马甲都是我亲自从麾下二百五十名骑兵中挑选出的精锐。记忆中,三年前弼渊遵循父兄旧例,隐姓埋名以普通八旗披甲人身份从军,就是从普通的马甲干起,一步步累功至校骑,虽说如此快速的升迁不无父亲以都统身份的关照,但比起其他高官贵戚子弟一从军毫无军功就任校骑、佐领的行为,我这前身却是从骑兵做起、和普通军士同吃同住、晨操暮练更得普通军士和下级军官的认同和拥戴。而且,弼渊在升为中级军官、统领八百人马之后,时人都夸赞弼渊是不逊色其父兄的少年俊杰,可弼渊却暗中嫉愤自己总是被父兄的威望所遮盖,一边对麾下将士操练愈严、要求愈苛,一边大把大把地洒下银钱酒肉犒飨部下,恩威并施,将原本骠悍的边军打磨得野狼一般凶悍,偏偏却又是如同猎狗一般忠心耿耿地追随主将。
“费英东!”我轻喝一声。
“末将在!”跪在首列的一名中年男子膝行前移半步。他约莫三十来岁,国子紫膛脸,颇为威武,镶黄旗人,原本是两江总督裕谦大人麾下管带,英人西侵、裕谦大人力尽殉国后,他率残部不服浙江提督余步云弃守宁波的乱命,夜袭英军营地,毙敌数十人,回营后无功反罪,被发往黑龙江与披甲人为奴。父亲在巡视时在苦役营中发现他是条汉子,将他放出来从军,他感恩图报,在我刚入行伍时对我关照有加,教导我许多军旅知识,我任校骑后将他从别部调到我麾下,是我治军的左膀右臂,可惜他罪人身份至今未除,仅得屈居骑长,但军营中上自将校,下之养育、西丹,对他无不尊敬有加。
此次我出巡,就是任命他为二十骑马甲队长,负责具体事务。
“你部追击老毛子,战果如何?弟兄们有无伤亡?”
“末将等十八骑追赶俄人四骑,衔尾五里外将其包围,俄人请降一人,顽抗三人被击毙其一,重伤俘虏二人业已带回,现关押在屋外营帐中。我部损失战马一骑,军士无伤亡。”
费英东的回答如同他的为人般一板一眼,和他说话就要直来直去,推心置腹,不能兜圈子,否则会被他认为你为人太不爽气,不够男儿。其实,我麾下泰半东北健儿,无论满汉蒙回都是如此豪爽直率的铮铮硬汉,和他们相处日久,记忆中原本还稍稍沾染公子习气的弼渊至少在军旅之中、袍泽之前也显得十足的丘八。
“干得好!此次巡边,虽然我大意受伤,但此行倒是颇有斩获,老费,告诉兄弟们好好干,回去我向都统大人给大伙儿请功!”
“多谢大人!”
不但是费英东闻言面泛喜色,就是一同跪听的八名马甲也喜形于色。我知道他们的心思,弼渊虽然是少爷脾气难伺候些,可比起其他喝兵血、做威福的纨绔八旗贵胄将领可强上太多,至少我赏罚虽严却从来是公正分明,再不象别的将领贪功诿过。现在我话一出,回到瑷珲之后都统老爷子断无驳回之理,此番擒获入境外夷,他们虽不指望能升官发财,至少些须赏银犒劳是免不了的。
“都起来吧!”我将右手虚抬一下,让属下起身,“怎么样,天寒地冻,大伙儿都受累了吧?梁修,兄弟们都住在什么地方?受伤的丘建丰、八剌尔伤势如何?”
“大人放心,我们现在是住在温泉附近一个索伦人的村寨里,兄弟们都有个热炕头。丘建丰、八剌尔都只是略略扫了点儿老毛子的铅子儿,有甲胄护身,伤得都不重,张大人已经替他们处理了伤口,休养个几天就没事了。”
回答的梁修是个回汉混血儿,相当机灵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西丹(控马奴)出身,因粗通些文字被我提拔为养育兵,虽然积功至马甲,但一向在营中辅佐粮官干些后勤杂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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