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着那手轻轻穿过臂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大概就是诉说着这样的一种义无返顾的勇气。玛丽移开挡在面容前的百合花，露出淡妆轻抹的俏颜。在带着毫无保留的深情眼眸下，粉红色的嘴角微微上扬……
我突然有想紧紧拥抱着她的冲动，好想拥着她，再不放手。可是，婚礼还得继续，死亡仍在等待。
走吧，沿着这红地毯，走到见证的牧师面前，许下我们彼此生死相依的誓言。可是，身为恶魔之子的我们，真的可以得到上帝的祝福么？会吧，抛开婚姻自身的神圣不言，单从人类始祖——亚当与夏娃的堕落开始，上帝就已经对一切罪恶视而不见了。吸血鬼与人类本同出一脉，理应受到同等对待，不是么？地狱深渊里的魔鬼都还是上帝的随从呢。
也许，罪恶也源自于上帝的创造……堕落，只是上帝的堕落！
经过皮埃尔身边时，我望了他一眼。皮埃尔微笑着，轻轻拍了一下手掌。我点点头，然后看了看一直注视我的玛丽。
牧师翻开圣经，开始诵读其中的一段祝福的话语。这一切的形式，与人类的婚礼并无二致。十字架、圣经、牧师……很值得讽刺的一幕啊。上帝何在，正义何在？
一个念头蓦然涌上我的心头，让我有些眩晕。人类是罪恶的，我们吸血鬼与一切能危害到人类的事物，就是对其的惩罚。而只能躲藏在黑暗之中的习性，则是对我们的惩罚，让我们无法面对阳光，只能在内心里渴望得到人类所享受到的一切来自各方面的愉悦。
罪恶被创造出来，却又把它摧毁。猎物被猎人所杀，而猎人又要受到想成为猎物的煎熬……可怕的上帝！
“我愿意！”
玛丽的声音适时响起，我的思绪被打断，可是，在我的灵魂即将永坠黑暗时，这个声音拯救了它。
“……无论是贫穷或富有，健康或疾病，你都愿意对玛丽不离不弃，关心她，呵护她，爱她吗？哪怕她白发苍苍，不再美丽？”
我想，我不会再迷惑。刚才的那些想法让我明白：正如河里的流水滚滚向前，逝去的东西，永不再回头。我所能够做的，不是去扭转已发生的事情，而是别忽略身边的一切。就像……已经死去的晓月和此刻陪伴着我的玛丽。珍惜现在所拥有的，别为那已经失去的东西懊悔。
尽情享受这一刻吧，生命正因此而燃烧！
玛丽现在并不关心我的回答是否出自真心，而只是关切地望着我，用眼神询问着我有何不妥。
我微笑，用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讲出我的想法。
“我爱你！”
不理会牧师诧异的目光，我知道他在想我为什么不说“我愿意”，而是说了另外三个字。但是，玛丽懂得！她的眼神告诉我，她明白我的想法，并为此而激动。这，便足够了。
伸手揭开覆盖在玛丽脸上的面纱，我轻轻吻住她的嘴唇，玛丽激烈地回应，让我感到她对我的眷恋与不舍。
我俩都明白，永别的一刻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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