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疯子校尉,他莫非不知紧急么?
卫央招手教扇娘过去,示意她自在榻上窝了,低声道:“风冷的很,你在上头窝着,夤夜密谈,辛苦你了。”
扇娘刹那间哽咽不止,她知道,并非是卫央嫌他的身子,这是人家尊重着一个为国家卖命的功劳。
依言在尚留体温的榻上,将棉被卷着单薄的身子,扇娘很快将冻地僵硬的身子暖热了,声量细细奇怪道:“卫校尉怎笃定奴会夤夜来见?”
她奇怪的真不是这个,能孤军纵横北地,千百万敌军无可奈何的校尉,再是个疯子那也是个顶聪明的疯子,赵子长既与他同行,路上自然会告知在快活林里能尽快碰头的暗士,她只是奇怪,这个虎狼巢穴里当越发仔细谨慎的王师校尉,怎地这样轻易就能相信别人?
卫央明白她的意思,取几个乐器搭起坐在上头,面朝着门口的方向低声道:“军多有不怕死的老卒,密营自多忠贞的暗士。到底是咱们唐人,贩夫走卒也知忠义的道理,何况国家勋略。”
顿了顿,因怕夜长梦多,卫央急促道:“你先记着,如今王师既败联军与沙坡头下,定兴庆府之在早晚,此时当是沦陷区暗士盼望的天明之前一刻,往后行事,切莫以身犯险,须教咱们的功臣们活着瞧见王师到来的那一天。”
明知周围都是耳目,稍有不慎时眼巴巴要求得彩夫人照拂的人多不胜数,扇娘今夜轻来,真是以身犯险,卫央自觉有龙雀在手,他有叮嘱暗士们小心行事的资格。
扇娘听罢,又一次哽咽出声,道:“咱们为朝廷效命,那是职责之内的事情,卫校尉殷勤叮嘱,咱们这些真切期盼着王师到来的人自然感激的很,只是……”
“没有甚么只是可是。”卫央道,“如今的战事,乃是国战,暗士们多年来的劳苦付出,早将功绩职责都尽到了,除非是可能会翻覆大局的攸关情报,别的不足以冒险。既我有龙雀在手,理当将中军处的问慰带到,你只须依言传下去,教咱们的人安心等待莫要急躁,第一要务保住自身,这就够了。”
扇娘思忖半晌,卫央的吩咐不无道理,如今确再没有甚么要紧的情报能值得付出性命,只不过,明日的晚宴上,诸国使者定会商议与王师较量的心策略,这可是大事,若能探听得一个虚实,战场上的锐士便能少折损许多,在这件事上,扇娘并不觉着不值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她原本便打算千方百计会同潜藏的暗士在明日晚宴上做些措施,卫央如此叮嘱,合该将此事和盘托出,何况卫央是为掌龙雀的校尉,他能来兴庆府恐怕为的也是图谋明日的宴会,既目的相同,扇娘到底是潜伏兴庆府多年的暗士,她知道的,当为卫央所图添彩。
遂道:“也好,只不过明晚夜宴,贼虏定会合谋算计王师,此事不可错过。”
卫央想了想摇摇头:“恐怕此事难以凑效,我率十八人到此,倒也为此事而来。你明早教联络的人吩咐下去,教暗士们做好准备,却不可贸然行事,这彩夫人与小徐子恐怕难免有一场血缘里的瓜葛,她要图算于我,正好借她的手,看明日宴会上有没有机会钻到里头去,密营的人手,一旁相助最好。”
觉着这样行事又夺了人家暗士的功劳,卫央又添一句:“当然,说是相助,实际上咱们人生地不熟,行事还要多劳密营,若有所得,我自在中军里分说清楚,所谓功劳,该是潜伏敌营半生的密营袍泽所得。”
“国家大事,岂是功劳过错能比的,咱们潜伏数年十数年乃至数十年的暗士,图的也不尽是功劳。”扇娘一笑,转而问道,“那么,怎样行事?有要打下手的,咱们绝无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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