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这里,看热闹的再不多说,卫央暗觉可惜。
若是个有卷烟的时代,此时正好一支烟继续套问,可如今既没有净房里结交的媒介,又没有必问两人一反常态公然闹起来的理由,怎生是好?
苦思无良策时,卫央忽然一拍手,既然再问看客们颇有教有心人怀疑的嫌疑,不如索性直问这两个当事人。若这两人里有一人是扇娘使来办事的心腹,料必是知晓密营的,哪怕不是暗士,也该是信得过的人,他该顺着自己的话将事件往目的上引才是。
遂作劝架的姿态,一旁笑道:“两位,这净房里角斗,说出去不好听,看两位都是有身份的人,值此元旦佳日,又须为前头夜宴上的贵客备好诸般物什,一旦因两位的角斗,前头有要用两位处耽搁了早晚,岂不因今时一时之龌龊,湮灭了多日来两位在上头心里的好印象?不如咱们在这里作个和,替两位尽力先化开这场冲突,两位意下如何?”
霸占小间的那个想了想,因额头相抵只好斜着眼喘着粗气瞅着卫央道:“也是,还是你说得对。”
而后瞪着眼冲对面的喝道:“小六子,你这痴心妄想的夯货,小小差事丢了也丢了罢,扇娘子可须臾离不得我伺候,因小失大的事情,我是一贯不会做的,今日先饶了你,咱们再次相见时候,定教你这下作小人在乐师楼上无立足之地!”
另一个冷笑连连,破口骂道:“马狗子,你胡吹大话,也不怕这里的腌臜风闪了舌头?乐师楼上上下下哪个不知扇娘子人贵事忙,到处的跑腿支应都是我阿六跑前跑后照顾的?你不过是个早一步伺候着人的,真当自家是个人物么?直娘贼,旁人处你倚老卖老无妨,阿六面前可不买你的面子!”
两人额头狠狠一撞,各自捂着脑袋往后仰倒,噔噔地先退几步又站住,小六子红着脸支着头发不解恨又骂:“今日先看事忙的份上,暂且饶过你一次,回头再见,看不打碎你一口牙!”
卫央劝道:“两位,两位,有话须好生说,声大不是真有道理。区区净房里的龌龊,我看不必在扇娘子面前才评错对最好,倒是不忙的话,且两位公的道理,婆的计较,一并都提出来,咱们几个人也好作个评判,对不对?”
阿六与马狗子一起骂道:“评判?你算哪亩地里一头蒜?”
卫央神色一肃,抱臂道:“既然两位不肯,那我也不会勉强。只是在净房这等腌臜地方,两位竟口口声声提着扇娘子,虽说是在**窟里,这伙计到底是伙计,管事毕竟是管事,上下须有分别,待得伺机,咱们是要在扇娘子面前先提一提这旧事的。”
不及两人作色,卫央又徐徐道:“当然,两位是受宠的人物,一两句话想必动摇不了忠仆的根底,只是若扇娘用膳时候,一旦想起自己的大名竟教两个贼仆在男子净房中多次提起,恐怕这饭也吃不香,心情也不那么美观了,女人嘛,又是不愁没第三个忠仆的管事,想必三番五次恶心起来,待两位自然要多那么些挑剔,这个……”
当时阿六两人恼怒的作色,刹那间换上了后怕的神态。
一身将阿六顶在后头,马狗子挤出些笑脸,又是拱手又是作揖,再三请求道:“壮士哥哥,诸位哥哥,咱马狗子方才可是吃猪油蒙了心,不识好歹了,在此赔罪,赔罪。”
阿六叹了口气,先狠狠瞪一眼马狗子,而后才道:“各位哥哥,不是咱小六子不识好歹,着实教这贼鸟气坏了,只错话已出口,譬如泼出去的水势难收回,只好请各位哥哥权当是小的骂马狗子这泼才。别的且不说,但凡今日里前头能留下一口两口的热菜好酒,小六子倒积攒了些小钱,情愿请各位有家不能归的哥哥享用受用些些,只求今日的曲折,劳烦各位哥哥做主替小的辨个明白。”
卫央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几转,看瞧热闹的难得有个作大的机会跃跃欲试,更有阿六这番请客的承诺,看客飞快转成了裁判的嘴脸,心中道:“这阿六的城府不浅,虽不一定是个读过书的,却定是个见多识广又乐意总结的,这个伙计,恐怕是将马狗子处处拿捏着的。”
暂且按下这个想法,卫央不解问道:“且莫忙,我有个不解,倒先劳各位说说——昨是元日,按说该是个热闹的早晚才对,怎地竟不见爆竹鸣响人群欢闹,静悄悄只在快活林里有些动静?”
看客里年岁最长的那个,也只二十郎当,似是个少年老成的,看一眼卫央才说:“杨壮士自长安来,那是中华天朝万国上邦的最头等繁华安顺地,想必往常逢年过节,都在安稳里过去,却你不知,咱们这兴庆府今年的元日,那是在唐廷大军压境的境况下要过的。天兵如狼似虎,不定哪一日便能破府灭国,谁不心惊胆颤?”
卫央好生迷茫,既是这样的国家心态,爆竹不鸣万众压抑那也能理解,可快活林这般操持大办,又为何来?
马狗子脱口哼道:“咱们不过些跑腿的人下人,这年不过也罢,哪怕举家团聚,料是上头想来那也无妨。可人家贵族上人的年,怎可糊糊涂涂就这样过去了?万户闭门,千家失声,那是上头为教咱们知晓凶险的手段,这与人家贵人欢天喜地且得过这一个快活年有甚么干系?要我看来,上头的不是不知道
喜欢大唐国色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