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伷的玉如意敲在案上损了一片叶子,他也顾不得装傻充呆任由口涎往蟒袍上落了,睁开浑浊眼,扬起手中器,一手撑在案上半坐半站起着,如意直指门口三个唐人暴喝道:“予孤王毁了那案!”
折屏后彩夫人喜盈盈探出头来,满心都是欢喜的快活。
李光伷并未带好手来,张浦忙冲李继冲打个手势,高声道:“顽笑罢了,该是正宴的时候了,何不取伴客就位?!”
李继冲方稍一犹豫,道:“野利芒,你去教他就坐。”
听得有野利芒出手,为卫央一击所慑的戴孝青壮年们一时涌出六七个,各自不敢逞能,先拔出了刀子一声呐喊一起跳出,又一起往门口杀来。
以众人心想,野利芒虽是野利三雄中的老幺,刀术却在西陲也算有数的高手,有他压阵,怎地也能教那可恶的唐人顾忌上一两分,倘若就此这厮教咱们杀了,那也算拓跋氏面上有光。
于是,满厅光影摇曳中,刀光如瀑,这六七人都是简单的一个砍,却默契的很,分明只有六七把单刀,竟教连成刀幕的视觉。
卫央依旧坐着,顾盼左右笑道:“我看这里好得很哪,便不必挪动了,如何?”
李光伷怒他大模大样,忍不住喝道:“你凭甚?”
陡然,案后失了卫央的身影,折猛与甯破戎面色凝重,两人虽也有刀,武技是万万比不上卫央的,须小心应付才是。
一眼开阖,卫央已扑入拓跋氏青壮年那六七人圈里,他行动既快无法目见,又出人意料迎着人群竟敢扑来,猝不及防之下,这些个力气是有,刀法却粗糙的胡儿焉能抵挡。
托托的两声,几乎同时是腕骨断裂的响声,又听哎唷哎唷地几声呼痛,连鞘的长刀,竟在不及一个喘息中破了那刀幕,飞瀑似光影一错而落,教牵住了鼻环的牛犊一样,戛然消停了下来。
而那野利芒,因前头有六七人挡路,脚步未免慢了那么一慢,待众人抱腕痛呼时,他方瞧到一道匹练彩虹似的光芒悄然自眼前起,自高处起,高高地拉出耀眼的光芒,直直地往自己头顶正中劈落下来。
蓦然他方听到身后两个哥哥急促的惊叫:“仔细,那厮是个真的高手。”
言下之意便是,野利芒不是这人的对手。
眼见躲避不及,拔刀又无法尽出,野利芒心中电转疾思,横托一半刃子才出鞘的刀架在头顶,鼓气咬牙要奋勇挡住这雷霆万钧般的兜头一劈。
这两刀相接,并未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更未有教人牙酸的扭拧,只有快刀入嫩豆腐的轻微一声几不教人察觉的蜂鸣般清香。
彷佛卷来的飓风般卫央收势踏足在野利芒身前三尺之内,手中刀早已归鞘。
至此,砰的一声响,有重物落在了地毯上。
满厅众人尽视之,那正是野利芒的半截出鞘的刀尾,连着刀柄也有两三斤重量,落在地上自会发声。
再瞧野利芒,他显然还未从惊骇与迷茫中醒过来,瞪大了眼睛,空荡荡的右手尚做出托举的姿势,许是卫央那刀太锋利了,刀柄竟未伤破野利芒的虎口。
而细看时,夏国上下方骇然愤然瞧到,野利芒竟双膝点地端对着面前那个唐人,他竟跪倒了!
教卫央将刀柄敲碎了手腕骨的拓跋氏六七个人方回头来,有个凑的近的一瞧惊恐大叫道:“死了,死了,他把野利芒教习杀死了。”
野利芒眉心里一道惨淡的血痕,似要破皮而出,却不破皮而出。
一时疼死了野利芒两个哥哥,他兄弟三个生来艰难,老大阴沉,二哥狠毒,唯独幺弟憨傻笨重,早早因没了爹娘,彼此扶持着方成长就今,怎能半途分了阴阳?
那两个暴喝连连,眼见李继冲也喝止不住要来群殴报仇,却听卫央冲李光伷笑问道:“老家伙,凭这一刀,你看我挡不挡得你客人进门的步子?”
李光伷自然知道野利芒的大名,那可是夏王也称赞亲爱的高手哪,教这唐人一刀杀了?
张浦无言以对,他自然知道,若不能杀了这人,抑或说动这人挪一挪地方,他自然挡得住拓跋先也这些盟国使者们的脚步。
卫央将刀鞘在野利芒头上一拍,笑嘻嘻道:“喂,傻大个,你装甚么死?夜里忙,你说你这人,看行止倒是个憨厚的傻大个,竟fēng_liú至如此地步,专要夜里才忙?快起来,直挺挺跪着,我可难以承受。”
一刀拍下,野利芒眉心里卜地飚出细细密密的一道血幕,只刹那间便停了。
摸摸眉心,竟只有一滴血珠子,野利芒方浑浑噩噩地低头瞧见自己竟跪了,挠挠头站起来,这憨人竟憨憨地露齿一笑,丢掉半截刀,举起两个大拇指以生硬地长安官话道:“你,使刀好,我,打不过。”
想了想,野利芒又摇了摇头,双手猩猩似拍几下胸膛,荷荷地笑道:“也不怕。”
卫央是自这憨人清澈双眼里瞧出这是个傻大个,只不过,他此时并未存杀心,倘若不然,只消是对敌的,纵是个孩童也不可动乱他挥刀斩首的心。留他一命,不过是要教那苍头老儿为难,更要瞧一瞧这厅堂里的党项高手到底高到了哪里去。
稍稍定神的野利兄弟拔步奔了过来,细察野利芒伤势,果然只眉心那一处再无害处时,这才将悲愤的心落在了肚子里。
野利芒眉心的破口,不过是卫央快刀带起的刀风所伤,绝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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