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电话,申明理又有点不安。要给人家做作业要给人家写论文要替人家考试,怎么想都有点陪太子读书的味道,怎么想都有点低三下四。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副教授了,也算得上个知识分子了,如此低三下四,如此不三不四,是不是合适,是不是有损形象。这样细想,申明理还真有点难堪。
朱雪梅说林业厅这位处长姓将。因为是将处长请客,地点也是将处长定的,离学校比较远。申明理和朱雪梅打车到来时,将处长和另一位姓车的处长已经在等候了。
申明理原以为两位处长年龄要比他大,见面,感觉年龄要比他小,至少也是差不多。都是同龄人,一肚子的拘谨一肚子的尊敬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路上,朱雪梅就说过,说她也找了个领导,姓车,是省发改委社会处的一位处长。申明理虽然不知道社会处是干什么的,但发改委比林业厅有权,她的处长就比他的处长有势。
今天再没请别人,可能是为了说话方便。两位处长和蔼可亲,可坐座位时,两位处长还是坐在了上席。这让申明理心里有点不快。如果按级别坐,副教授也相当于处级,而且他的年龄要比他们大,同时以后毕竟要他帮扶他,也算半个老师。申明理不愉快了想,被帮扶者反而盛气凌人,这都是平日让那些抬轿子的人惯得。当然,朱雪梅自轻自贱自己找上门,也是一个主要原因。
菜谱拿过来,蒋处长便开始点菜。但每点一样,都要问问车处长同意不同意,爱吃不爱吃。看来,车处长的权确实要比蒋处长的大。申明理也知道,在这之前,蒋处长和车处长也不认识,是蒋处长要朱雪梅把车处长也请来。在交谈中,申明理进一步知道蒋车两位处长都是文科毕业。车处长学的是法律专业,和哲学也沾边,而蒋处长学的就是哲学专业。当得知申明理和朱雪梅都是学生物的时,两位处长显得有点吃惊,然后问为什么要读哲学博士学位。朱雪梅立即解释说,科学发展到今天,学科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越来越难以划分,而且有些新学科的研究,就需要多学科之间互相合作,互相融合。这就是所说的复合型人才,像开飞机的当舰长,学工业的管农业,学农业的管艺术,学艺术的做生意。其实我们从中学到硕士研究生,就没中断过学哲学学社会科学。你们也知道,在大学,不管你学什么专业,马哲社会必不可少,这些社会科学课最少也占总学分的百分之三十多。所以我们学哲学,也不是外行。另一方面,我们学校也鼓励学生跨学科跨专业学习,而且有些文科专业也招收理科生。至于教师,就更不能准确地说学什么就能教好什么,因为老师这个职业,就是一个哗众取宠的职业,有时候就有点像卖假药的,要三分知识七分胆量,要三分手功七分嘴功,要三分专业七分综合。
两位处长很开心地笑了。申明理却觉得朱雪梅过于贫嘴。他清楚,像朱雪梅这样的研究生,一般来说,学习就是抄九天文学络里搜索下载,如果有什么真本事,也就表现在嘴上。但做人还是实在一点的好。申明理说,主要是我们生物系没有博士学位授权点,全校也只有哲学这个博士学位班。现在在大学里干,没有一个高学历不行,学位就是能力的证明,就像人家说的,有水平没文凭,空口无凭;有能力没学历,无能为力。
车处长喝口茶,再叹一声,说,还是你们教授好啊,既自由,又轻松。哪里像我们,活得就像棋盘上的棋子,怎么走,半点都不由你自己。不自由也罢了,精神还高度紧张,生怕一不留神,给国家造成损失,把自己的前程也断送掉了。你们知道,在我们身边,整天都有人围着你,表面看,他们都恭恭敬敬,都要求你批项目批经费,都说他们的项目有多重要有多关键,其实这里面情况特别复杂,有真的有假的,也有半真半假的,有哄你骗你害你的,也有确实需要资金的,如果你没有火眼金睛,稍不留神,你就会上当受骗,把不该批的项目批了,把不该上的工程上了。如果造成烂摊子工程,如果资金完全被挪作他用,那就是你的责任。更糟的还是那些躲不开推不掉的人情,特别是领导的批条电话,如果处理不好,不仅要得罪领导,弄不好就要丢掉乌纱帽。不夸张地说,我们每天都在走钢丝,走过去了,算你幸运,如果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就会粉身碎骨。有时我就想,如果哪一天栽了跟头,我就去大学当个教授,过几天轻松自在的日子。所以我拿个博士文凭,也有为自己留一条后路的想法。
车处长能说真心话,还是让人感动。但申明理给车处长敬完酒,又觉得这话也有点虚假,更不能完全相信。如果当领导真的这样受苦,那为什么还要争着去当。如果拿这个博士学位是为了留条后路,车处长也不是傻瓜,如果真的栽了跟头,哪个大学又会要他去当教授。即使不栽跟头,如果想在大学兼个教授,可能至少也得当到厅级领导。其实说穿了,拿博士学位,就是想当更大的领导。这点鬼心思,还是骗不了人的。再说,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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