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长叹一声,“雪敏,今日我豁出老脸,明知你会心情不好,也只能冷冷对待,其实就想让你有个准备,我们赵家要失信岑家了,实在对不住。”
夏苏不能走,只能喝茶,脸冲着茶杯,恨不得杯口和脸盆一样大,同时暗叹,这是让她作旁证么?
大房这两位,一个把赵青河当捕快,一个把她当证人,打算培养为心腹?
不要啊!她绝不再想让他人强迫驱使着做事。
“老太爷老太太那里始终不松口。”大太太这时不可能注意夏苏的神情动作,要尽量将这件拖延了两年的事平平和和解决掉,“不知骂了我们多少回,说娃娃亲订得太仓促,还违背王法祖宗定制。四郎自己就心气极好,加之老太爷一向当他是日后带领赵氏重返京师之人,期望很高,如今四郎的亲事,不瞒你说,连王爷都积极帮看着呢,不是贵族也是士族,送来的千金名册,我都吓一跳,想着自己高攀不上。但老爷子发了话,我这个儿媳妇说不了一个不字。”
京中那位王爷,就是老太爷亲妹子生的皇子,因老太爷避出,一直惦记亲舅舅。
两家不但书信来往频繁,赵子朔这代子弟常入京师,都直接住入王府,能称王爷为舅爷。
王爷在帮看赵子朔的未来媳妇,夏苏认为,岑雪敏绝对无望。
“年底就会选好,等四郎高中,立即在京师成亲。雪敏啊,你是个好姑娘,可四郎的婚事已非老爷和我能做主,实在对不住。”
岑雪敏站了起来,一手撑住桌面,身体微摇。她的动作很慢,面无血色,眼眶发红,眼皮子一眨,流下泪豆子。这要是亲爹妈,心都会碎。
但大太太不是亲娘,虽然不忍心,却没法改口,给她希望。
“赵家还有好儿郎。六郎就十分不错,明年也能榜上有名,必得官身。而二太太很喜欢你,平时比我还照顾得你周到。二房的姑娘们,与你也亲——”
“可我自懂事起,只知自己会成为赵氏长孙媳,以此受我母亲教导,受我父亲训言,为赵氏活过十八年。如今,说不算数就不算数,大太太让我如何接受?自古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不是祖父母之命王爷之言,只要你们决意让四哥娶我,就算是当今圣上赐婚公主,也只能与我平起平坐。”岑雪敏很伤心,却很理智,说得出道理。
只是这些道理,夏苏看来,毫无用处,不如留下自尊。
大太太微微动容,不是同情,反而不悦,“你说我们不坚决,你可知老爷为你同老太爷争了多少回红脸。若非万般无奈,我怎会在小辈面前承认失信,放低姿态,与你说声对不住?按理,我们失信的是你父母,这些话本来也该跟他们当面说。只是,我们请了他们几回,他们都道来不了,如今不能再耽误你终身大事,这才不得已与你说了。我会郑重再请他们一回,你要看不上六郎,也不勉强你,我就算求遍苏州府的媒婆,定要寻到合你父母心意的好儿郎,以此为歉。”
虽然不悦,说到后面,大太太还挺诚心。
岑雪敏一句话不再说,大太太也沉默,空气骤然降冷。
夏苏迟疑半天,开口慢慢道,“老太爷毕竟是家主……”
岑雪敏忽然往外走,裹过的小脚几乎支撑不住她摇晃的身子,可奇迹般走到了外面,再由自家两名丫头扶住。或许是她催快,丫头们跨着大步,好似架着她一般,没一会儿就穿出了花园。
大太太又长长叹了口气,“别人都明白,就她不明白,死心眼,非四郎不嫁,真不知怎么办才好。别说四郎是老太爷看重的接班人,单赵氏本家长孙长子这个身份,就不是随便某家富户千金能配的,势必要门当户对,就算高攀,也得是赵家高攀。苏娘,你说是不是?”
夏苏也很想问:这时候,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自己,怎么办才好。
但是,任何人,这种时候,一定会安慰两句,只要不是木头脑瓜。
“可不是嘛。大太太且等等看,给岑姑娘一些时日,应该就想通了。她容貌出色,家境又富裕,找一门上好的亲事实在不难。”夏苏这么安慰。
大太太很听得进,“正是。”
她却再叹,“唉,这也是因为父母不在身边,不能好好相劝,以至于她独自感觉万般苦楚,误解结深,只怨我赵氏欺人太甚。她若像苏娘你这样的性情就好了,平日看她好说好的温柔和善,其实却是不够自信的缘故。你就十分独立,说话不爱拐弯抹角,让人直接明白你的意思,好不好都看着办了。”
呃——这么夸她?夏苏可不感激涕零,只是笑笑,“大太太说有事?”
“是,是有事。”大太太心情平复得很快,“明日我要去寒山寺捐银,顺便上香求愿,再给雪敏求支姻缘签。九娘,十一娘和二房的姑娘们都去。我虽不喜欢你去诗社,不过跟家里各房的姑娘熟悉一下,确实必要。你也一道,如何?”
“明日几时?”夏苏没忘自己约了杨汝可,而且也在寒山寺,暗道真巧。
“明日辰时出发,用过素斋,过了末时回府。”大太太交待得清楚。
这样的话,应该能抽出工夫见杨汝可,夏苏点头答应。
大太太不知夏苏常往外跑,关照一些出行要随身带的东西,又让她明日在赵府正门上车,才放她回去。
夏苏回园,因岑雪敏与赵子朔娃娃亲的事泰婶她们不知,她就没提吃完饭后的事,只道大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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