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里面不透光,卢晓麟整张脸就像隐没在黑暗中。他面无表情地闭目养神,心底却有无数火苗在攒动,他默默握紧拳头,零星火苗没有因此消失,反而猛然间聚集在一块。凝聚成熊熊烈火仿佛要蒸干他的四肢百骸!
明日,他要将一切了断!
原月很久没做梦了,那种无比贴近现实,如同预言一般的梦。
她翻来覆去,时不时呓语出来。
一墙之隔的两人。白染在照顾爱莲洗漱后就休息了,他以为爱莲早就睡了。所以睡得很沉很安心。爱莲突然睁开眼,明明是寂静无声的房间,他却屏息凝神,仿佛能够听见什么,嘴角似有若无地弯起。
或许这梦太过真实太过险恶。原月一个晚上都处于惶然不安中。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以至于日上三竿她还迷迷糊糊地醒不来。
整个府邸太安静了。
无端的不安蔓延缭绕在她的心脏周围,那仿佛已经死过去很久的可怕窒息刺激她慢慢清醒。一睁眼看见外面天已经大亮,脸唰得惨白,顾不得其他,抓了官服就跑。
投名状之事的最后罪名没有落在殷正月身上,而是由一个殷家旁支子弟和他麾下一名小官全权承担责任。事情宣告了结之事,殷正月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卢晓麟身上,挑衅似的一笑。
卢晓麟额上青筋一紧,大步跨出,“臣有奏……”
“等等等停!”尖锐的声音打断他的话,所有人寻声看去,只见久违了的原少皇师官服不整地出现在金銮殿外,好像刚刚经过剧烈的体力运动,喘着粗气走进来,步伐稍显不稳。
敢于以“病养之身”如此明目张胆打断早朝的人,自古以来确实独这一份。一时间钦佩者有之、轻蔑者有之、担忧者有之、愤怒者有之……
殷正月眼中闪过不悦。
蒋、兰两家的在朝官员对视一眼,把露出袖子的东西收回去。
卢晓麟深深皱起眉头,看着她深一步浅一步地走过自己身边。这已经超过她的官职所应在的位置,不由低声道:“退回去!”
“事有蹊跷,你的事改日再奏。”她嘴唇蠕动几下,极微小的声音落入卢晓麟耳中,他惊讶地抬起头,以一种莫名的目光打量她。
还是皇上打破了死寂的氛围,风昶卿尽量用一种不悦又威严的语气问道:“少皇师这是何用意?”
她身体一僵,不久前对风昶卿产生才消下的恐惧重新破土而出。她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微臣认为对此番殷氏乱考一案的审判不公,恳请延后审判。”
话音刚落,众皆哗然。
殷正月倒是能保持沉默地打量她,他手下的官员却呆不住了,一个个跳出来反驳,从殷少傅的为人处世讲到犯人的证据确凿再延伸到原月的私德败坏……言语之恶毒让在场不少清学儒士都不堪入耳。好在这次御史们没有跳出来添油加醋,不过观袁之寰的脸色已经媲美钟馗二代了。
原月挺直腰板站着。好像这些人骂的不是她一样。光这份从容和不要脸就让人叹为观止。
“证据呢?”风昶卿又问了句。
“……尚在调查中,但微臣确信此事不简单,所以请求审判延后。”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明明是如此荒诞无根据的请求。用她充满自信冷静的话语说出来就好像掌握了什么隐蔽证据,多了几分真实。
殷正月对她突然跳出来打断他的布局非常不高兴,接过话道:“那少皇师的意思就是此事定是我殷正月所为,我蓄意迫害那些举子以谋私利?”
原月坦荡荡地看过去,平静道:“殷少傅怎会这样认为?下官从不认为殷少傅会蓄意迫害举子,因为这百害而无一例的事情只有傻子才会去做。”她见殷正月的脸成功沉下几分,笑了笑,继续道:“不过此蓄意非彼蓄意,究竟蓄意为何想必殷少傅自己心里清楚。您说是吗?殷少傅。”
殷正月先前的轻松得意已不再,他死死盯住原月。声音从牙缝里蹦出来,“原大人说话可要慎重,没有证据的话别乱说。”
她一摊手,“就是没证据才请求陛下延迟处理,有证据的话……”她对殷正月扔出一个“你懂得”的眼神。然后趁人不注意脖子一歪眼白一翻,朝他挑衅一笑。
殷正月一噎,心中顿时怒海滔天。怎么算漏了这个人,早知道就应该先在暗地把她处理了!
“够了!”这次大吼出声的是袁之寰,他指着原月道:“朝堂之上岂容你一个……之辈戏言?还不给我退下!”
阻止卢师兄的目的已经达到,她很乖巧地依言退下去。
整个朝堂却如沸过的锅炉,面静心不静。好像有无数蚂蚁爬过,难耐又使不上劲。
此刻已经出列的卢晓麟无比显眼。
风昶卿想及早结束这次早朝,有些不耐地问:“卢爱卿何事启奏?”
原月已经放心地在盘算时候要怎么跟卢晓麟解释,却听他道:“臣要翻案,十年前恩科舞弊、卢氏灭门一案!”
满朝再度寂然,这时百官们连乱爬的蚂蚁都顾不上了。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原月难以置信地握紧拳头。卢师兄不可能看不懂她的示意,太心急了吗?还是根本不相信她?
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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