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职工还在住筒子楼的时代，两层小楼房相当于别墅级别。
朱大壮滋滋滋地抽着自制的烟卷蹲在墙根，冲着李秀珍瞪眼睛，吼道，“你这败家老娘们儿，你就不会存起来买两把锄头把咱家两亩薄田种好？咱家的锄头已经不耐用了，买一把好锄头一亩地多收几十块钱，子子孙孙无穷尽，这样算下来，能存不少钱！”
噗！朱卫平大笑起来，露着整齐的牙齿，酒窝更深了，严肃地说道，“爸，前提是你必须有儿媳妇！”
这种欢乐是朱卫平家前所未有的，也是汝瓷厂职工前所未有的。
“爸，你以后不要考虑锄头的事儿了，拿着锄头子子孙孙也刨不出来金疙瘩，再说，我可不想让子子孙孙继续刨地，过了年我给你弄个厂子，你去当厂长，比刨地有出息！”朱卫平轻描淡写地说道。
朱大壮张着嘴巴，烟屁股啪嗒一下掉到地上，“你小子发烧了是吧？准备给我画个厂子？”
朱卫平拍了拍桌子上的老人头，“用这六万块钱先把厂子给办起来！”
朱大壮看到儿子在打面前一堆钱的主意，虽然不是自己挣的，但也如剜心一般难受，恨恨地说道，“果然一个败家娘们儿生了一个败家玩意儿！”
韩飞拿着三百块奖金买了很多过年的礼物，很痛快地回了一次老家，这一次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地回家了，见到阔别已久的父母，自然满足了思乡之苦。
年味越来越浓厚，空气中弥漫着炮仗的硝烟味，街头的孩子们欢天喜地跟着大人买了玩具和摔炮，嘭！啪！不时有炮仗爆裂的声音，让清冷的空气多了几分欢乐。
郑建国在县委年终总结大会上，声音嘹亮地做了大会总结发言，卢秉信牙根咬得有多狠，郑建国的底气就有多足，混合所有制经济在汝瓷厂取得初步成功，在众多老油条老顽固不断干扰中活脱脱地撕裂了一个口子，这让他看到前所未有的希望，他心里是感激朱卫平的，但是表面上政绩还是自己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不急于一时，他相信朱卫平有需要他帮助的地方，接下来，他准备以汝瓷厂为试点全面平铺开，大展手脚大干一场。
当郑建国大早上登门拜访朱卫平的时候，朱卫平正在帮母亲将大块猪肉分割开来，一个肥年怎么可能少了猪牛羊肉。
朱卫平张着满手猪油客气地安排郑建国入座，洗了洗手，端上了咸菜和油条，呼噜呼噜地喝着稀饭，吃腻大鱼大肉的郑建国不客气地要来了碗筷，和朱卫平一样呼噜呼噜地就着咸菜吃油条。
朱卫平听着郑建国描绘他的宏伟蓝图，郑建国挥斥方遒地准备对汝川县的企业进行改制。
朱卫平摆了摆手道，“郑书记，这样做颇有格局，这种大格局的事情，我一个小技术员也上升不了那么高的高度，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郑建国点头。
“汝瓷厂只是盈利了二十万，对一个有着长远规划的企业来说简直微不足道，难道你就不想把汝瓷厂做成一个标杆？不想企业改制彻底？不想让汝瓷厂成百上千万地挣钱？不想让汝瓷厂形成一套成熟而完备的模式，再向其他企业推广？”
郑建国吃着咸菜点着头，今天的咸菜嘎嘣脆，怎么那么好吃，如果让眼前这货去卖咸菜，必定也会卖成一个咸菜大王！
郑建国走的时候，安排秘书小刘去帮朱卫平母亲剁肉，他哈哈笑着说，“小朱，如果不是金肉你就不要剁了，你有剁肉的功夫，赶紧给我滚出去考察考察，汝瓷厂需要成百上千万地盈利，我已经等不及了。”
其实，郑建国觉得朱卫平说的话有道理，自己是一时心急了，不成熟的东西大而化之只会带来更多更复杂的问题，不如成熟了，摸透其中的规律，再普遍开花。他望着眼前这个心理年龄和外表严重不匹配的毛头小子，暗道，是骡子是马拉出去遛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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