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乱糟糟的,当钟箫走进教室的时候,谢盼正在叽里呱啦说着什么,很兴奋,同学们都围着。
“诶,电视里都放出来了,那人自己制的枪,七歪八扭、破破烂烂的!自己制的也!说真的,我还真佩服!一个疯子!”
“什么疯子?”钟箫挤开人,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啊呀,大事情呢,又死人了。市电视台播的。”谢盼一看到钟箫,好像猎人找到一个新的猎物一样,神采奕奕,马上开始手舞足蹈、声情并茂地叙述起来。
“你说疯不疯,那人自己做的枪,想试试灵不灵,用枪比着自己比了半天,不敢射,怕真的能射死人。这个时候啊,可巧,一个孕妇好死不死的,打他旁边经过。好了,一枪,一尸两命啊!偏偏医生说他是个精神病,不能自控行为的。我就想不通,神经病怎么能这么聪明?还自己制枪呢!”
“唉,这个你就不懂了,有些神经病,某方面比正常人聪明十倍百倍呢!会制枪算什么?还有人在发疯状态下成了画家诗人呢!多了去了!”
“这种神经病,怎么就这么奇怪呢?我们家附近也有个神经病,成天疯疯癫癫的,连吃饭都不会,我看一点都不聪明呢!”
“你们不知道了吧,昨天的新闻我也看了,这种神经病,叫轻猖狂,生病的人,总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伟大人物。那个医生采访的时候说了,得这个毛病的人啊,在神经病里,算是最聪明的。”
同学们的纷纷议论,钟箫已经听不下去了。“轻猖狂”这三个字在她的心里翻滚着翻滚着,一直从记忆的深处,翻滚出一个模糊的影像来。那是早已记不起面容的父亲,他不正是如此的吗?明明疯了,却可以准确地拆开收音机,重新组装,就凭他那小学毕业的知识。
那么,什么是“轻猖狂”?人为什么会得这个病?有治愈的办法吗?在少女钟箫的心里,十万个为什么颠来倒去着。她现在非常想念市青年图书馆的书。她突然站起来,对谢盼说:“我今天上午请假,回头跟老师说一声。”然后就冲了出去。谢盼在后面叫着,可是一转眼,钟箫就不见了。
钟箫发了疯一样地在书架间搜寻着,可是,没有找到一本关于“轻猖狂”的书。她突然意识到,必须静下心来,再察看一遍,毕竟,同学们很有可能记错了医学术语。这一次的查找,不久就有了收获。她发现,有一种叫“狂躁抑郁症”的病,与她父亲的症状极像。
“狂躁抑郁症,是一种严重的精神病。患有这种精神病的人经常时而狂躁异常,时而抑郁烦闷,严重影响到本人的工作和生活。”
“狂躁抑郁症患者很难与别人沟通,常常企图自杀。总怀疑有人会来跟踪他或者害他。又常常莫名其妙地情绪高昂,思维异常活跃,语言支离破碎,几天不睡觉也不感到难受。而且还相信自己拥有某种超于常人的能力。”
“以前,医学界一直认为,这种疾病常发生在不走运的成年人身上,比如长期失意的商人或家人突然去世的家庭主妇。据统计:美国有230万成年人患有狂躁抑郁症。而最近美国《时代周刊》刊登了题为《儿童和狂躁抑郁症》的长篇报道。报道称,直到最近专家们才发现,患有此类精神病的美国儿童的数量正快速增长,目前,美国大约有100万18岁以下的少年儿童患有狂躁抑郁症。”
“多年以来,狂躁抑郁症患者的惟一药物就是锂。锂能帮助大约30的狂躁抑郁症患者恢复到正常状态,但锂对许多患者可能无效,还可能有副作用。”
关于狂躁抑郁症的资料很多,有些还提及,治疗狂躁抑郁症可以通过强制性调整睡眠时间、禁食含有咖啡因的食物、让患者自行分析病情等方式。而且,据说,狂躁抑郁症很有可能跟遗传基因缺陷有关。
回校的路上,钟箫捧着这本资料,就像华大叔捧着他的人血馒头,似乎十世单传的希望,全寄托在这里了。
而她的命运之书,也在这一刻,浮到表面,向她正式地招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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