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兰亦道:“桂芳年弱不谙世事,定属陈光祖谋划诱她入套,大人莫信她胡言乱语。”
李知县面有难色,愁道:“非是下官矫情,实系律典明陈:状供为主。下官亦念吕老爷旧情,岂肯难为其女?如今朝廷降有明旨:值此多事之秋,诸案不循旧例,从快剖断。桂芳已自招供,理当先惩。福忠在逃,可广下捕状俟缉后另处。”
镇台大人亦知朝廷旨意:主指逆党匪患,此属一般民案,怎好一概而论?镇台大人恼那李知县乱寻托词,冷冷应道:大人亦是一方父母,这关天人命岂可草率?倘拘回福忠别有隐情,那时桂芳亡过,桂兰再来喊冤要人,只恐大人亦难支应。”
李知县见镇台大人耍蛮使横,全不顾做官体面,心虽不悦却不敢言,只得陪笑道:“大人所言亦据理上,同谋在逃也能缓审。然只可收监,岂可保释?只是福忠惧罪潜逃,难测拘捕时日,将桂芳长久收监终非了局。”
如今奸党乱起,监牢人满为患。将此一般案犯长期收监确非了局。镇台大人亦知此理,且桂芳绝色千载难遇,埋没狱中于他何益?因道:“大人所言有理,然收监不妥,处斩似过,可再寻中庸之刑处之。”
李知县见他为一已之私,全乱了公堂规矩,敢怒不敢言。只得苦笑道:“大人所言极是,下官遵命。”就令典官广查律典。典官查了半日回道:“别无它律吻符。然抛开无凿据之谋命,单度奸情可判官卖。”
桂芳在下听见,直唬的三魂离体、七魄脱壳。惶恐哭道:“小女情愿去死亦不愿官卖,望大人念家父旧情,就赐一死,小女九泉铭恩。”
那官卖十卖九娼,百般屈辱。但触此刑苦辱终生。桂兰见判亦觉惊恐,慌起身叫道:“桂芳千金之躯,大家闺秀,岂可官卖?若卖,小女愿尽所有家资先行卖入。”
镇台大人见此计不妥,倒将绝色美人卖与外人。倘大户人家买去岂不又费周折?心下懊悔不迭,然转念又忖:“官卖也罢,就暗寻一青楼令其高价买下,待事体平息再将她赎出,桂芳依旧归我。放着桂兰若大家私何愁银子?”
却说李知县见桂兰蠢说,忍不住笑道:“罪产按大清律例亦当藉没。只为皇恩浩荡,福泽百姓,一般民案一人坐罪不连九族,岂可容你自买?”言毕,见镇台大人不再发难,便决道:“桂芳与奴通奸,兼有谋命之嫌,后情待查,前过不贷,依照大清律例:决判官卖。吕门财产免于充公,与福田一干人众悉交由桂兰领回。”
桂芳听判哭倒于地,桂兰见状亦懊悔不迭,拥定桂芳痛哭。李知县令衙役将桂芳押回牢内。镇台大人也拖转桂兰回府。
是夜,镇台大人将销魂阁老鸨唤来,如此这般吩咐一遍。老鸨哪里敢违?领命去了。
翌日,镇台大人令手下于监内领回福田一干人等。桂兰看见旧怒又起,指定福田骂道:“背主贼奴亦有今日?你只道靠桂芳一生!今待何说。”
福田见败局已定,心中浩叹,默然无言。
桂兰更怒,跳脚骂道:“负主狂奴,那日喋喋不休,今日如何哑口?怎不上来搂我?”
福田闭目定思只不言语。桂兰喝令兵丁重打一百军棍。军丁不敢违令,捆翻福田乱棒齐下,只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斑驳。将至五十,福田已是重呻轻吟、气息奄奄。桂兰怒气虽盛,却也恐出人命,喝令兵丁将福田赶出家门。福田两腿尽折,哪里立得住脚?被数个虎壮兵丁抬起扔出府去。其时过往行人甚众,俱认得福田,因系镇台府责打,谁敢上前?福田伏地呻吟半日,见无人救助,只得忍痛匍起,以伤臂撑地、匍匐前行。就将身后拖出一条长长血迹,观者莫不心惊。
且说桂兰发付了福田,转身跪于镇台大人面前,慌得镇台大人急前去扶,口内说道;“小姐有话当讲,老夫无不应允,行此大礼却不敢当。”
桂兰流泪道:“吕门世代鼎盛,不意家出奸宄,无端生事,致小女父逝夫亡,家寂业灭。今小女上无父兄庇护,下无弟妹辅佐,茫茫不知归宿!伯父与家父交厚,两府又曾结亲,若肯收留小女,实感大德。”
镇台大人道:“小姐此言见外,莫说吕兄与我交契,便不曾结亲,小姐蹇舛至此,亦当救助。你只将此做家,切勿见外。”
桂兰见镇台大人应的爽利,心下大喜,先谢过了,又念及桂馨下落不明,便恳请镇台大人多方探听。镇台大人应道:“不必小姐费心,老夫早晚还你桂馨。”
桂兰又问吕府一干下人落处,镇台大人道:“老夫府中婢奴俱全,若小姐念旧,可将美貌伶俐丫鬟留用,其余皆可遣散。”
桂兰依言,便去安排给资遣散事宜。镇台大人又道:“遣散即可,又给甚资?小姐与桂芳争竟时,谁又肯帮小姐来?”
桂兰点头称是,便将彩琴、彩香、彩凤、彩珠等数名丫鬟留用,其余尽赶出府。一时哀声动地,泣号震天。众家人忆及吕老爷旧恩,又思此后无所依托,如何不悲?当不得兵丁凶神恶煞般挥棒驱赶,只得扶老携幼四散去了。
桂兰遣散众人心中方静,自留彩琴伏侍,其余皆由镇台大人分置各处。
却说李知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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