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夫人等见说尽道有理。吕老爷见此议已妥,便道:“此事盖过,再议所请之客:镇台大人自不必说,李知县不可不请,还有童大龙、黄世康老先生、陕南平世侄,皆不可怠慢。”
陈光祖也进言道。“老爷所言尽是官宦富甲,然开当铺之刘仁山:黑白两道皆有人情;贩牲畜之董二海:江湖中人,门第虽不显赫,却也得罪不得。”
吕夫人也道:“亲戚之中也需遍请,莫招背后非议。”
“吕老爷道:”亲戚看各自心意,今日只议需下帖正请的。“
桂馨眼珠一转,嚷道:“小虎哥哥需下正帖,上次玩的恼了,再不肯来寻我。”
众人见说都笑。那小虎系吕老爷好友,开绸缎庄的鲁掌柜之公子,与桂馨从小一处玩耍。“
“下帖无用,需将你与他做媳妇。”桂兰悄声去戏桂馨。
桂馨不知桂兰嬉戏,努圆双目道:“旧日一处玩时,我早与他做了媳妇,又何必你说。”
桂英、桂芳坐的临近,见桂馨认真,格格乱笑。吕夫人坐的略远,听不明白,见桂兰面带促狭,猜知桂馨被戏,便笑骂道:“还不曾出阁,便全没了女儿模样,不知将来谁肯要你。”
桂兰见骂,屈屈的苦了脸道:“妹妹思她小虎哥哥,与我何干?怎来骂我!”
桂兰神情刁怪,张做委屈,吕老爷在上瞥见也忍俊不禁,心下欢喜迭生。吕老爷与众乡绅不同,不喜拘束子女。他知桂兰极上得场面,在家里随便些,倒觉喜欢。
吕老爷见众人别无新题,便嘱陈光祖道:“再将邀客列单详细校核,该补则补,切不可遗漏。”
众人又议些家事,各自散了。
寿辰这日,吕府悬彩张灯,鼓乐齐鸣。陈光祖率数个精悍家人于大门外迎客,吕老爷在二门恭侯。童大龙先至,李知县、镇台大人等陆续来齐。福田高唱吉时,吕老爷居中坐了,并排为镇台大人特设一椅。李知县、童大龙、鲁掌柜等依次入座,按序进献寿礼。镇台大人送了名贵文房四宝两套,纹银百两。李知县是上好猎枪两支,纹银六十两。其余宾客,有送银的,有送物的,各有特色,吕老爷一一谢过。福田又唱上寿,按本地习俗,行礼先内后外。陈光祖令丫鬟请出四位小姐。就听环佩遥响,异香扑鼻,十数个彩服媚容的丫鬟,簇拥出四朵鲜丽俏艳的花来。大厅内霎时鸦雀无声,一片肃穆——来客求亲托友争待上寿皆为此刻——只见四朵花如云飘柳摆,婷婷袅袅齐齐拜到吕老爷座前,就将那来客的双目忙的乱前乱后,慌上慌下,只恨生少了二眸:顾了左便漏了右;看了先便错过后,双睛全不听了使唤。直待四朵花礼毕去了,方知竟不曾记住一个!只觉到俏丽的炫目、美艳的逼人!众人回过神来的:抱憾的、感慨的、羡慕的、乱做一团,莫不窃窃私叹。吕老爷只听得数个老成的望族老爷口内意义不晰的连连叹息:“吕老爷甚好福气,吕门祖上有德……”
吕老爷心烦意乱,便看陈光祖。陈光祖会意,急暗示福田请客上寿。镇台大人率先离座,陈光祖抢前扶住,吕老爷连称不敢,逊让半日对施一礼。李知县等吕老爷同辈者均受半礼,子侄辈者方受全礼。礼毕大笑,正式入席。
酒兴正酣,家人福忠来报:“门外有一少年公子,自称老爷世侄,献礼物一箱,却又不肯入见,径自去了。”
吕老爷满腹狐疑,忖道:“该请的尽下了请帖,并无遗漏,怎又有甚世侄?且献寿不肯入见?”便问福忠:“此客何等模样?”
福忠道:“年约十八,浓眉星目,身形魁伟,器宇轩昂,只是衣衫褴褛,似长行而来,却又无鞍马行装。”
吕老爷想了想,仍无头绪,便令抬上礼物。陈光祖率了家人去了,不移时抬入一个木箱,打开来看,无非是些常见的寿桃寿幛,下压三十两纹银。吕老爷见满座惊讶,忙令抬过,与来宾继续畅饮,直至掌灯。
吕老爷送别来客已是午夜,就觉心神疲惫、腰酸肌困,懒懒的转回卧房,吕夫人与三位小姐早近前迎住。吕老爷因不见桂馨,便问。吕夫人道:“与小虎玩的困顿,先自歇了。”就令丫鬟奉上茶来,又问:“说一个世侄上寿,又不肯相见?”
吕老爷道:“我也疑惑,思来想去,并无哪个世侄遗漏。”
桂兰插话道:“听丫鬟嚼舌:此人英俊魁伟,相貌不俗!”
吕老爷冷冷瞥视,鼻内哼了一声。桂兰自知失态,慌乱低头,却又忍不住向桂英弄眉吐舌,乱做鬼脸。桂英哪里敢笑,忙向别处张望。
桂芳见吕老爷双目迷朦,便接口道。“不必猜疑。父亲累了一日,不如早些歇息,或明日别有消息。”
吕夫人颔首,令三姐妹去了。
桂英回至闺房,转身关门,忽见门外立个黑影。桂英吃了一惊,慌定睛去看——却是桂兰,撩起裙襟遮了俏脸儿立在那里。桂英又气又笑道:“这早晚不去睡觉,却悄悄猫在这里做甚?几乎将我唬死。”
桂兰放下裙襟,嬉笑不止,就搂了桂英,将粉面偎于桂英鬓边笑道:“好姐姐,我今日有些怕黑。跟你睡罢。”
桂英去看桂兰,见她柳眉杏目、俏鼻丹唇,颜盈色润,肤嫩肌馨。一面促狭笑,满目嬉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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