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三个月没来了。上次来的时候,天气仿佛到了盛夏,太阳毒得让人睁不开眼睛;就跟老天爷知道他们要来扫墓似的,天气反而凉了下来,也不觉得气闷,今天居然说得上凉爽。
总算等到了一个无事的周末,夏氏父子驱车到佛山陵园,并不是知道什么特别的讲究,只是觉得该来看看了。
平常的日子里,墓园里很清静,没什么人。大家都太忙了,如果没有理由,很少会腾出时间给别人,尤其是不在了的人。留给“他们”的时间,一年中很少超过两天。
可在那双启明星一样的眼睛里,今天的佛山比之前热闹了很多,不时有神情肃穆的“人”从墓碑后面缓缓升起,注视着接近中的父子俩,然后再沉入墓室之中。
对于这种情况,男孩已经司空见惯了,与外面稍有不同的是,这里的灵魂都是一身白衣,身上也不见伤痕,似乎已经准备迎接神的召唤。夏炬明不禁有些期待,对他来说,死亡不再是天人永诀——在那永远也见不到希望的漆黑深渊里面,他看到了清澈的河水。
白色的墓碑群后,是黑色的大理石墓碑方阵,王宝珊的骨灰就安放在其中一个墓室里面,第七排第四个。这位母亲荣膺过光辉的花环,她是科研院第一位女所长,无论是建院以来,还是十年动乱、科研院恢复正常工作之后。为了孩子们,她放弃了更好的升迁机会,更高的职位意味着更多的工作,孩子都大了,需要更尽心的教导。
夏炬明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时候知道病情的,他知道的时候,母亲已经躺在病床上面,等待和儿子的最后告别了。
……难道早在那个时候老妈就知道自己的病情了吗?不可能,那种病决不会拖那么长时间。
墓碑上没有照片,只刻了两行字,一行被涂上了金漆,另一行还没有。生则同寝,死则同眠。夏世翰也看开了,提前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了妻子名字的旁边,两人埋在一起,还省地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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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他妈,我带着儿子看你来了,你一个人在下面过得还好吗?我挺好的,你也不用担心孩子们,他们过得都挺好,他们也大了,比以前省心多了。再有三年,明明就该大学毕业了,到那时,我肯定下去陪你……呵呵,想得太美了。就我这身子骨,恐怕撑不了那么长时间了,病情恶化得比预料的快得多。吴大夫前两天刚告诉我,说让我不用再忌口了,想吃什么就吃吧。我也没好意思跟他说,我压根就没有忌过口,反正吃什么都是一个味儿,还不如吃些看着顺眼点的。
我说出来你都不见得相信,小路给了我一丸药,说是老家道士的偏方,我吃了之后就没有再疼过,这土方子还真有用。……小路也走啦,说是回了老家,我看也不见得还回来了。无所谓,我的病你也知道,想当初你走的时候,我答应过你,一定要撑到明明毕业,真对不起,我那是骗你的。我不那么说,你怎么能走得放心啊?当时吴大夫就告诉过我,也就能再撑两年,有了小路的药,我还以为能多撑两年,没想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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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父亲在碑前默祝,夏炬明也在想着自己的问题,跟他起先想的不同,母亲的白衣身影并没有随着他们的到来而出现。
等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出现,难道老妈已经毫无牵挂的去了另一个世界?这是不是说明老妈走得很安详呢?
父子两个在墓碑前面站了很久,静静的,谁也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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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墓园的大门出来,夏世翰就不行了,他的体能不允许他一站就是小一个小时。要是没有那粒神奇的药丸,他本来应该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咬牙苦撑的,哪能还像现在这样出来做自己想做的事。
看着老爸坐在台阶上,夏炬明有些纳闷:“老爸,您没事吧?”
“没事,岁数大了,站得时间长了这腿就不给劲,比不上你们小年轻啦!”夏世翰很高兴没让儿子看出破绽,他拍着身边的台阶:“来,坐这陪老爸聊聊天,一会儿咱们找个饭馆,不回家做饭了。”
既然父亲表现的兴致颇高,儿子也放下了心中的疑问,走到父亲身边坐了下来。夏炬明不禁想着:这个时候要是有根烟,那就舒服了!
没想到的是,从来不抽烟的父亲居然拿出包中华,外带一个银色的zippo打火机,一起递到了他的面前:“嗯—,这是给你的。”
“您、您这是……?”夏炬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小子,偷吃也不知道擦干净嘴!你今年寒假回来的时候,身上就带着烟味,小路要给你洗衣服,一掏兜先掏出个打火机。那时候你妈病重,我就没理你。等五月份回来……”夏世翰顿了一下,他并不想回忆那段日子:“然后是这次,你自己闻不出来啊?混身的烟味都能薰我一跟头。”
“那您……”
“我为什么不说你,还给你买烟和打火机?”
夏炬明诚惶诚恐地点着头。
“因为你小子长能耐了,学会抽烟了啊!”
听见这话,夏炬明还以为他爸要打他了呢。
没想到,老爷子语气一变,颇有点玩深沉的味道:“你都这么大了,道理也不见得就比我少知道多少。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你妈的病,我们一开始没敢告诉你,怕影响你高考;再说告诉你也没用,只能跟着瞎操心,我都帮不上什么忙,更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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