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想过,叹息声居然可以如此好听,如此令人心碎。能发出如此幽叹之人,除了貂蝉,绝不会有第二个。
牡丹亭畔,那少女坐在草丛中长吁短叹,清丽的面容上隐隐似有泪痕。
我躲在树丛后面,默默地看着她。她心中有何难处,又是在为了什么人而叹息呢?
轻轻的脚步声自远处而来,貂蝉却压根没有听见,只是环抱双膝而坐,低低地叹息着。
我的手握住七星刀地刀柄。向声音来处仔细打量。
一个清瘦的老人从树后走出,满面怒色,手执拐杖用力在地上一顿,喝道:“贱人!你在这里长吁短叹,是不是和什么男人有私情了?”
我心中大怒,好王允!竟敢如此责骂我的貂蝉!手中一紧,差点便要跳出去挥刀斩此皓首匹夫。
貂蝉惊得花容失色。回头看是王允,忙跪下禀道:“贱妾不敢有私情!”
王允怒道:“你没有私情。为什么要在深夜深于此长叹?”
貂蝉道:“妾蒙大人恩养,学习歌舞,优礼相待,妾虽粉骨碎身,不能报大人恩德于报万一。近日见大人两眉愁锁,必有国家大事,又不敢问。今夜妾在牡丹亭练习歌舞时。忽然想起从前遇到过的一位大叔,身材胖大,想来家里原本富裕,如今却沦为梁上君子,国势沦落,可见一斑。富人尚且如此,穷人更不知骨埋何处了,因此长叹。只恨妾生为女子。不能为大人分忧。若大人有用妾之处,妾身万死不辞!”
王允脸色大变,忽忧忽喜,拐杖用力在地上一敲,喜道:“谁想大汉天下却在你手中!”
他想了一阵,面色渐渐泛红。道:“随我到画阁中来。”
貂蝉跟王允走到一个小阁中,我忙跟了上去,趴在窗边向里窥视。
画阁中,貂蝉坐在上首,王允却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向这小女子叩拜。
貂蝉花容失色,拜伏于地,吃惊道:“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王允老泪纵横,颤声道:“可怜大汉天下生灵!”
听他说得动情。貂蝉也红了眼圈。道:“大人若要妾身做什么,貂蝉万死不辞。”
王允跪在地上。言道:“百姓有倒悬之危,君臣有累卵之急,非你不能救也!朝中有贼臣董卓,权倾朝野,准备谋朝篡位,满朝文武无计可施!董卓有一个义子,姓吕,名布,有万夫不当之勇。这二人都是好色之徒,我打算用连环计,先将你许嫁吕布,然后献给董卓,请你随机应栾,想办法离间他父子,让他父子反目,令吕布杀掉董卓,以绝大恶。重扶社稷,再立江山,皆你之力也。不知你意若何?”
“董卓?就是那个很有名的当朝太师……”貂蝉喃喃道。
王允忙道:“董卓可是个大恶人哪!他毒杀少帝,害死太后,焚烧洛阳,残害良民,更可恶的是好色如命,对女人从八岁到八十岁地统统都不放过!不知有多少女人被他害死!”他举起袖子擦着眼泪,似是恨我恨得都不想活了。
貂蝉想了许久,脸上渐渐露出坚定地表情,道:“妾身蒙大人厚恩,有何差遣,自当效命。请大人将妾献与那两人,妾自有道理。”
王允大喜,却又露出惶恐的表情,道:“事若泄漏,我必遭灭门之祸。”
貂蝉道:“大人勿忧。妾若不报大义,死于万刃之下。”
王允满脸都是喜色,深深拜谢。看他那副恭谨感激地模样,简直会让人误以为坐在上面的貂蝉,就是他的亲生母亲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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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踏入相府,却见里面景致大不相同,在我离家这些日子里,那些爱拍马屁的家伙已经将我的家宅翻修了一遍,趁机扩建了几倍大小,内建宫室,选民间美少女八百人居于其中,仓库屯积二十年粮食,金玉、彩帛、珍珠堆积不计其数。名为眉坞,围墙厚薄高度便如城墙一般,却是一个小小的城池了。
董氏一族居住在眉坞内,个个红光满面,正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若有朝一日我事败身死,只怕这群人没有一个能逃得活命。
我唤来郭汜,命他即刻起程,护送董氏族人回归凉州,以免祸患。
郭汜疑惑不解,按我说的去做了。临行前,我对他厚加赏赐,宝物塞了十几件,弄得他感激涕零,口口声声说此生竭尽效忠主公,死而后已。
我不要他有多效忠。只盼他看在这些赏赐分上,日后善待董氏族人,也就是了。
我地弟弟、侄子都大为吃惊,不明白我要做什么,跑来苦求我让他们留在这繁华世界。我却厉声喝斥,将他们统统赶走,他们只得委委屈屈地。带着搜刮来地金银财富回归故里了。
处理完这件事,我起驾向城中的政厅前进。部下在我的车驾旁前呼后拥。倒也十分威风。
来到宫城,这么巧,迎面正遇到王允。这位大汉忠臣一见我面,立即伏地叩拜,迟迟不肯爬起来。看到他如此恭敬地对我,我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看到一只给鸡拜年的黄鼠狼。
黄鼠狼满面堆笑,恭声道:“王允想请太师屈驾到寒舍赴宴,不知太师可肯应王允么?”
我暗自心惊,心知连环计已经开始实施了。今日我若答应了王允。今天晚上,吕布便会先成为司徒府的座上客,明天,才轮到我去见勾走了吕布三魂七魄的魔女貂蝉。
我正要拒绝,忽然想起那清纯可爱地貂蝉,却又犹豫不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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