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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星稀,万籁俱寂,李文革背靠着城垛坐在城楼上,默默地回想着自从回到这个莫名奇妙的时代以来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一切。
世界真是奇妙啊……
从堂堂的师政治部主任沦落到路边待毙的饿殍,这种心理和生理的落差用云泥之别来形容都似乎还不够,自己居然还能活下来,真是一件超级不容易的事情啊。
父母可还安好?爷爷呢?那个最疼自己待自己也最严厉的的老人,他此刻在做什么呢?
自从半年多以前鼓足勇气在李彬面前喊了那一嗓子之后,自己磕磕绊绊地从无到有走到今天,一切都是为了喘口气,一切都是为了应对那未知的命运和已知的历史……
前途……在哪里呢?
这个时代的人,似乎没有自己这样的烦恼……
手下的这些士兵,除了从流民当中吸收的那些人之外,都是在这个时代没有了土地也没有什么谋生技能的liu无产者,像魏逊这种人是典型的代表,他们没有自己的财产,所以他们平日想的便是如何能够想方设法将别人的财产和土地据为己有。如果不是进了军队,这种人在地方上会逐渐发展成为恶霸……或者是未来不堪忍受压迫盘剥的农工商阶层奋起暴乱的中坚分子。
最早追随自己的那批士兵,如今都多多少少得到了些回报,这些人当中最小的如今也是个伍长了,核心的军官团队,像魏逊沈宸之流,在几个月前还属于未入流的下级兵卒,如今却已经是八品的拥有“俸禄”的军官了……
目前这些人都很高兴……
但是这些人并不能够代表大多数,在这个农耕社会里,占据大多数的并不是这些地痞流氓泼皮无赖,而是那些每日盼望着“农夫,山泉,有点田”的农夫,佃农、雇农、自耕农,还有那些凌驾于这些底层劳动者之上的地主们,这些人才是这个时代的社会基础,没有这些人,这个社会这个文明便已经消失了……
在这个年代,土地应该是不成问题的,问题在于,这些土地目前不是自己的……
打土豪,分田地……
李文革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
这年代除了一些根深蒂固的高门大族之外,绝大多数的地主没那么可恨,而且这些地主家庭支撑着整个天下的知识分子阶层,天下文人,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来自这些地主家庭……
文官目前是自己在延州唯一的盟友,也是在这个时代可以依赖的最忠实的盟友……
当然,那是在自己手中的枪杆子足够硬的情况下。
李文革毫不怀疑,如果有一天沈宸或者魏逊提刀砍了自己并且成了新的延州军阀,延州的文官集团也会毫不犹豫地和他合作的,在这个时代,失败者得不到任何人的同情和支持……
这无关文人的节操,或者说,这恰恰是这个时代的文人士大夫节操之所在……
这是一个极为奇怪的年代啊……
自己不是文人,也不是士大夫,也不是地主,也不是农民,那么,自己的未来在哪里呢?
自己倒是熟知历史的进程,可是,这会有用么?
也许自己可以找机会去傍一下柴荣的粗腿,太原侯现在还不是晋王,努努力,自己或许攀得上……
当然,以目前的身份地位,柴老大是绝对不会待见自己的……
不过现在柴老大不待见,赵老大估计不会不待见吧……
李文革罄尽了脑汁,也没有想起来赵匡胤现在究竟在干啥。
赵老大此刻职位应该比自己高,不过应该不会高太多,他老人家横空出世开始掌管汴梁禁军是在柴老大开始猜忌张永德之后的事情了……
想得太远了……
李文革用力甩了甩头,把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都扔到了一边去,开始认真琢磨明天的战斗了。
昨晚的军议足足进行了一个半时辰,沈宸和梁宣二人争执不下。梁宣认为对方的军队都没有披甲,在装备上劣于前营,应当出城列阵,以野战击溃敌军。而沈宸坚决反对,他认为部队中新兵过多,战力不均衡,况且已经制定好的守城计划是根据己方部队战斗力水准而定的,敌方的战斗力水平变化并不对己方的战力构成影响,因此已经定下的作战计划不宜轻动。
在李文革看来,梁宣说的其实不无道理,在亲身侦查过一番之后,李文革认为己方的四个主力队兵力在野战中将敌军全线击溃的可能还是很大的。毕竟真正战斗兵力上的差距并不大,而己方的装备情况又明显占有优势。
但是李文革同时也很担心敌人的远程攻击能力,虽说敌军的骑射应该是很弱的,但是军中的十几名军官应该与那些常年做副兵如今才升格为正兵的士兵大不相同,这十几个人若是在三十余步的距离内能够连续发箭的话,将会给部队带来较大伤亡。对于一个好箭手来说,敌人身上的披甲并不是个大问题,从细封敏达身上,李文革已经领悟到这一点了。
沈宸认为部队初战,有坚固的城池不依托,却要出城与骑马的敌人进行步战,这是十分愚蠢的战法。他认为,我军人少而敌人人多,此其一不利;我军是步兵而敌人是骑兵,此其二不利;我军多新兵而敌军多老兵,此其三不利;有此三不利而贸然出城与敌野战,是愚人所为。
然后他又说明了依城据守的好处,我方守城,敌方攻城,城头狭隘,敌军只能一个一个登城,因此尽管我军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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