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达半个多时辰的问话后,皇帝感叹道:“如此听来,皇后所说都是真的。”
被点到名,林芷月立刻在旁拜下:“皇上明鉴。”
不过皇帝的注意力仍放在叶灵悠的身上,示意皇后平身后,又继续问:“除此之外,你还听到什么?”
叶灵悠摇头解释:“奴婢怕被王爷他们发现,所以不敢多逗留。”
“嗯。”听她说得合情合理,皇帝的心里有了几分相信撄。
接下去议论的事情不再是她这样的下人可以听取的,于是皇帝让人将她送出去:“你先下去吧。”
“奴婢告退。”叶灵悠温婉有礼地退出御书房偿。
直到远离帝后,她才敢松叹气。放松下来的她,忍不住驻足回望承德殿,漠然地凝望好一会,直到领路小太监催促提醒,才醒过神来继续往宫外走。
御书房里,林芷月看了看陷入沉思的皇帝,莲步轻移,轻声问道:“皇上,您看这事该如何解决?要不要派人将陌华追回,问个清楚?”
“如果他有心隐瞒,即便回来也不会实话实说。”皇帝闻言立刻摆手,沉声发闷,“事关重大,容朕细想。”
见他一时半会儿做不了决定,林芷月只得以退为进,徐徐而图:“皇上所言甚是。臣妾先行告退。”
皇帝无心搭理,只含糊地点头应了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自打皇后离开,皇帝独自在椅子里动都未动地坐了许久,只有频频溢出的叹息声才让人知道他并没睡着。
突然,清脆一声,将他的沉思打断。他循声看去,见一只青瓷茶盏被摆在手边。
多海见主子回过神,向他解释道:“皇上,这是清心火的莲心茶。”
清心火么?确实适合他此时此刻饮用啊。皇帝背靠在龙椅上,双手自然地垂在腰间,声音中透露着疲惫:“多海,你说说,陌华的事你如何看?”
多海连忙垂首,惶惶不安道:“老奴可不敢妄议朝政。”
见他这样谨慎,皇帝心中郁结稍减,轻笑地给予他特准:“害怕什么,不以朝政论,只当做朕的后宫家事。”
虽说是家事,但皇帝的家事就是国事,一言不慎就要掉脑袋的啊。多海心里叫苦,却不敢表露。
既然皇帝摆明了一定要听听他的说法,多海也只好小心地揣测着主子的喜好,不痛不痒地说上两句:“皇上,齐王是您的亲生儿子。他虽然不能继承大统,但齐地是他的母家,又是国中最为富庶的封地。齐王从小聪颖,定然了解皇上您的良苦用心,感恩还来不及,怎会利用碧玺闹事呢。”
边说着,他的眼神还不住地悄悄飘向主子,时刻注意主子的喜怒。万一有隐隐怒意,他也好立刻地住嘴求饶;要是面色越来越缓和,他便多添上两句也讨主子的欢心。
为人奴仆首先就得会察言观色,尤其是在皇帝的身边伺候。否则,就算像猫一样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
果然,他的一席话让皇帝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他愁闷了一下午的心结,似乎瞬间被多海的三言两语解开了。
皇帝满意地笑道:“嗯,陌华这几年一直远避齐地,就是为了躲开夺嫡争端。虽说朕与他时时争执,也是因为彼此都与将对方视为亲人而非君臣。”
多海见主子总算宽了心,立刻出言捧道:“皇上心明如镜。”
既然是皇后多虑,想来即便碧玺在陌华的手中,一时半会也不能出什么事。或许,陌华这次本打算汇报碧玺之事,不过因为清河郡主的事情而气忘了。过些日子,再将他召来好好问问,一定能解开这个误会。
想起指婚一事,皇帝又忍不住拂额低叹:“唉,这孩子确实最能为朕找麻烦。看来,得想个办法好好安抚林家和风家才行,免得结亲不成反成怨。”
多海在旁欣慰偷笑:跟了主子这么多年,就知道他无法对这位三皇子狠心。这不,主子气刚消就开始考虑如何为儿子收拾残局了。
而回宫后就一直在等待消息的林芷月却没他们这样轻松的心境。
“皇后娘娘,御书房的消息。”芳樱得到眼线的情报,立刻来到寝殿禀报。
林芷月正扶着发髻比划新制作的凤钗:“说。”
芳樱见状连忙上前伺候,口中可没忘了回话:“皇上并没打算追究齐王,还想要帮齐王摆平郡主一事。”
这结果有些出乎林芷月的预料。她神色一僵,大为诧异地追问:“碧玺之事,皇上也不以为意吗?”
“好像是这意思。”芳樱为难地点头,生怕主子将怒气发泄在自己身上。
话音刚落,她就觉手心一疼,立刻火辣辣地肿起来。
林芷月恶狠狠地抢过凤钗,重重地拍在梳妆台上,面目狰狞地不住冷哼嘲讽:“哼,他还真是爱屋及乌呢。因为齐妃那个早死的贱人,居然连她儿子做出这种事情也能容忍。”
芳樱忍住疼痛,慌忙跪在地上,把因丝线挣断而散落一地的珍珠拾起。
“娘娘,要不要再加一把火?”她迟疑地试探主子的意思,小声问道。
被珍珠散落一地的声音惊醒,林芷月从愤怒中恢复了理智。虽然是她错估了一个死人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但只要碧玺在展陌华手中一天,她就有的是机会煽动皇帝。更何况,以皇帝越老越多疑的心态,就算她不去煽风点火,只怕也会慢慢地改变主意。
如此一想,笑意重回她的脸上,她呵呵笑道:“不,此事不能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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