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马后炮,还是要抱歉地告诉大伙儿一个事,俺现在在大别山区的山洼里,通过领导的笔记本电脑给大家发通告。倒霉啊,上一周临到周末,市里忽然组织政绩工程要分派教师下乡送教,我们学校临时挑选我们十二个小青年,上午下通知,当天下午就一车装,颠簸一夜半天开到几百公里外的山沟沟里喂蚊子,要熬十天!!!
今天才第七天啊!还要喂三天的蚊子!!!!!!现在每天我都要叮上几十个包包!!!!!!!!
现在我是千方百计才从喝醉了的领队头目房里“顺”来笔记本无线上网的,这方圆二三十里都是山沟山脊,连个上千人的镇子都没有,更别提网吧了。每天的日子真是煎熬啊。
顺便说一下,这里的山民日子确实很苦,不少小孩长到十来岁,还只有一套父亲传下来的破烂衣服,又大又长、真正上补丁打补丁的。据说山里深处到这年头还有一家几个女娃轮流伙穿一条外裤的。真惨啊……
看看窗子外面,黑漆漆的,除了我们送教的小青年住的三间红砖平房,村里其他地方都是黑灯瞎火,静悄悄一片——都睡了,一是省电,二是太累了,明早四点左右他们就要起来下地干活了。这里都是贫瘠的山田,连浇灌水都要从山下引,种地得费大力气。山里没公路,没财路,都是一等一的穷困。
我现在住的,还是这附近山里稍微富裕点的村子,现有人口近两百人,另外还有二十来个村民出外打工了。村里最好的房子也就两层楼的砖胚房子,大部分都是土胚、石垒的,我们住的是村委会去年才修的红砖房子,电压不稳,但基本的照明还可以;没装电扇,可绿树环绕下还是挺凉快。山里的蚊虫太多,特别凶,一咬一个红疙瘩,而且个头还大,我刚刚打死一个长约三厘米的大家伙——在屋里灯泡处至少还盘旋了一二十个。有时还能在门前附近看到蛇、蜈蚣之类,怪吓人的。我们晚上睡觉前都要烧几捆艾草之类的驱赶。
白天,我被分派到十多里外的红星村送教,五点半起床,六点出门,要走到八点才能到(边走边歇,山路崎岖,一会下沟一会爬坡,十里距离但路要走近六七公里,还好一路山势都不高,不太险要——我有恐高症的,呵呵)。八点半开始上课,上到十一点半左右,中午休息一个半小时,下午一点开始继续上到三点半,再返回驻地,又是两三个小时的山路。
我现在身兼小学到初中九个年级的语文、政治、地理、历史教师,为附近几个村里聚集过来的三十一个学生(最小的九岁,最大的十四岁,再大的都出去打工了)上课,真正体会了电影里乡村教师的辛苦。想想以前自己,真是惭愧!!!!!
发泄了许多,说说好东西,这里的山菜非常棒,天天吃竹笋、菌类,真正的绿色食品,还有山里打的野味,什么斑鸠、兔子、獐子,听说其他村落里还有兄弟吃到野猪、蛇羹,都是美味啊!呵呵,天天走山道、早起,可我不但没瘦,反而感觉又胖了一点点,都是这里的饭菜害的!
还有三天,就要脱离这里了。想想能回到正常生活,心中喜悦;可想想我们走后,留下来的孩子又将处于没有学上的状况(村子太偏远、老百姓太穷、地方财政也确实窘迫,连镇里公务员的工资都不能足额发放,哪来钱办教育?)
而且,对这些山民来说,家里的子女就是上了九年学,初中毕业之后还能怎么办?一样的是外出当苦力,做牛做马,与没上一天学的没什么差别。教育改变未来的说法,在他们的现实生活面前,是没有什么价值的。
心中有点不忍。我不是悲天悯人的善人,可基本的恻隐之心还是有的。我能做的,只是将包里带来的文具分发给我那些一生之中可能只有那十天相处的学生。也许,将来的一天,他们还能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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