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想了片刻,叮咛:“攻击要猛烈,但此战不求胜,要求稳,要稳步推进,即使西夏人大举撤退,也不可轻易追击——不管夏人如何动作,我们只管按部就班执行既定作战计划。”
战争的机器立刻开动起来,陕西全境总动员,愕然的京兆尹、永兴军路转运使、秦风军路转运使发觉事态超出了他们的控制,便紧急向朝廷汇报,而朝廷方面,经过枢密使刘逵的有意拖延后,也发出了斥责奏章,三月初一,皇宫里派出了十几名太监奔赴陕西,刘逵在宣德楼上目送着使者远去,头也不回的自语:“马都管,我已经遵守了承诺,拖延够了十五天,剩下的事,我需照章办理了。”
他身后,马梦得笑着答话:“侯提举(侯蒙)、赵太师都万分感谢,使相,在下回头会亲自府上拜访。”
刘逵轻轻点头,仿佛马梦得不存在一样,举步迈下了宣德楼。马梦得身边,他儿子马曦哼了一声,不满的说:“二月朝廷科举大典,诸事繁忙,这公事拖上十五天,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事后轻轻得到南洋衙门与北洋衙门的感激,刘逵还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真令人作呕。”
马梦得一挥衣袖,看了看左右的士兵,宣德楼上维持秩序的是鬼军,他们面朝宫墙外,也仿佛马梦得不存在。马梦得发现没人注意,他轻声提醒:“此事如此干系重大,也正因为拖延十五日轻而易举,刘逵才能顺利答应,不过,他却不知,这十五日的耽搁。一个国家没有了……立即通知京城密碟,就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
稍停,马梦得望着儿子,慈祥的笑着:“为父待在京城二十年,就为了这一天,这件事办妥之后,为父该回家安享晚年了,今后。这世界就是你们的世界,京城里的事务,你明日全盘接手……”
三月一日,赵兴在延水镇登舟,与此同时,鄜延路向朝廷派出使者,通报陕西四路根据朝廷往年指示,于三月一日抢先发动对西夏的反击战——但实际上。四路约定地攻击时间是三月三。
朝廷使者采用八百里加急的速度赶往鄜延路延水镇,他们赶到的时候,整个延水镇已经人去楼空,四路如期向西夏发动强烈的攻势,鄜延路殿帅折可适出龙州。自陆路攻击嘉宁军司的乌延城,种师中则利用赵兴的剩余船只沿无定河北上,从水路攻击祥佑军司的颍州。
此刻,赵兴穿过绥德。到了辽国与宋国边境的宁边州,早已等候在那里地闾丘观迎上了赵兴,低低的汇报:“太尉,宁边军的没罗哥獐已经跟我约定,明天会把士卒约束在营中一整天,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通过宁边军所属江面。”
赵兴摇了摇头:“恐怕一天时间不够,我们有近四千战船,至少需要两天时间。”
闾丘观咧嘴笑了:“太尉。没罗哥獐收了钱,隐瞒一天与两天有什么区别,大不了事后再给他加一点钱,请太尉放心,只等明天太阳升起,太尉进发船只,剩下的事我跟他交涉。”
源业平站在赵兴身边,问:“你花了多少钱?”
闾丘观竖起四根手指:“四十万贯!”
源业平竖起大拇指赞赏:“值。四十万贯买一个国家。太值了。”
黎明时分,赵兴的船队鱼贯上路。整个江边静悄悄的,连人影都没有,赵兴的坐舟穿过宁边军,踏上了辽国地土地,在他身后,整个江面上千舟进发,点点帆影布满了江面,惊起江边芦苇丛中无数的白鸭。
一片鸭声中,鞑靼姑娘朝露钻出舱内来到甲板上,她走到赵兴身边,跪坐在赵兴脚边,脸枕上赵兴的膝盖,指点着江面说:“过了宁边军,一切都好了。东胜州有三支军队,宁边军卡在黄河河口,金肃军、河清军则在西夏边境。而黄河深入东胜州陆地,金肃军、河清军虽在黄河之南,却要越过一片沙海才能抵达黄河江边,故此金肃军、河清军背后就是大片的空白地段。
昔日,我的族人被西夏人追地上天无路,就是偷偷越过东胜州边境,盘旋在这片地区,我知道好几个藏身地点,可以隐藏大队人马……”
赵兴微笑着点头,他不知道,他从延水镇一路南下,穿过了麟州、府州、绥德军、保德军、火山军。这几支军队都没有预先接到通报,他们对这支莫名其妙的军队摸不着头脑,因为这支军队是从下游而来,他们急忙发文询问下游的绥德军,此时,绥德军重要军官已经走空,军营里唯独剩下朝廷派来的几名太监。
朝廷派来地太监们正不知所措,接到沿线各路府报告的消息,大惊失色,赶紧头也不回的向京师狂奔,三月十日,太监们赶回京城,朝廷大臣们接到消息,也震惊的无以复加。
黄庭坚泰山奔于前而不改色,他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谏议大夫张耒仰脸向天,兀自把肥硕的大肚男锤的山响,刘逵焦灼的翻动着地图,张商英已经傻了,他坐在椅子上,难以置信的嘟囔:“不会错地,这一定是赵离人的军队,他穿过保德军,火山军,这是要去哪里?”
“辽国!宁边军!”刘逵翻了半天地图,难以置信的吐出这几个词:“这条大河唯一通向的目的地就是宁边军,按行程计算,他现在已经穿过了宁边军,诸位,祸事了,辽国方面该怎么应付?”
张商英严厉的瞪了黄庭坚一眼,黄庭坚耸了耸肩膀,无辜的说:“我不知情!我真不知情!”
张耒一拍肚子,笑眯眯的说:“何须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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