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李维捋顺帕里安的马鬃,轻轻拍打着它的脖子,安抚着它:“镇静,镇静。”帕里安沉重的鼻息才渐渐平缓下来。李维看着它转着湿润的黑眼珠时不时地回头偷瞄一眼,仿佛在仔细地辨认着,不禁笑骂道:“机灵鬼!看你还敢打扰我们吵架。”
是的,昏昏欲睡的李维从刚刚就一直忙得很,他在忙着吵架,跟“自己”吵架。
“李维,我命令你马上回头,我要回龙岛!”
“切,这就想妈妈啦,没出息!你已经十七岁了,恋。母的小奶娃!”
“下贱的爬虫,你胆敢违抗我的意志!我要,我要……”
“你要怎样,你要怎样……”懒懒散散的声音开始贱兮兮地唱起歌来。
“呀呀,气死我了!”
刚刚呵斥帕里安,现在又跟李维吵成一团的正是十七年前海岛上的那枚龙蛋,银龙伊莎贝拉的儿子,幼龙卢比奥……的龙魂。刚刚震晕云雀的声音中包含的便是龙威。
十八岁李维看起来软塌塌很瘦削却绝对跟孱弱沾不上边。多日的长途跋涉,颠簸在黑马帕里安的背上却不显丝毫的疲态,李维强悍的体质已经可见一斑。
卢比奥已经从萎靡中恢复过来,幻境中的经历他是讳莫如深,极力掩饰自己被吓哭的事实,问得急了便撒泼打滚大吼大叫。
李维只是拿他逗趣而已,连龙威都能顺畅地发出来了,卢比奥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闭上眼,呼呼的风声灌满耳廓,李维深深地吸一鼻腔秋阳和干草的味道,幸福的感觉就是肆意长大鼻孔的呼吸着。
普拉塔河谷是冰川雪水冲刷出的一条蜿蜒河谷,河谷最窄处仅有三十米,两侧全都是耸立的峭壁,哪怕是正午的阳光都不能驱散高耸石壁留下的阴影和压抑。
死寂的河谷中帕里安的蹄声更加的激荡耳廓,让人难免会心浮气躁。
沿途遭遇过两个返回人类王国的商队,但李维全都纵马与他们交错而过,彼此眼中都是警惕和敌意。第一次真正离开银龙贝拉妈妈的视线,独自行走在荒野上,李维本能的警惕着陌生人。
贝拉妈妈是李维对银龙的称呼,亲昵而不矫情。
正午时分,一股浓香的烤肉的香气绊住了黑马帕里安的脚步,这股香气同样勾起了李维的馋虫。河谷一侧的平滩上,高高的篝火架上两只黄羊被烤地香气四溢。
这是一个佣兵小队的临时宿营地,十二人的佣兵小队寒酸的让人完全提不起敬畏之心,里面的成员老的满口黄牙一脸橘皮,年轻的稚气未脱毛毛躁躁,身上的装备芜杂陈旧,三个年轻人的武器甚至是连城防军都不屑一顾的木杆长枪,枪头锈蚀。
至于他们的能力更是堪忧,没有布置警戒,甚至没有丝毫的警惕心。全都盘坐在地上,边嬉闹边牛饮着粗制的烈酒。篝火前一名上唇刚刚开始长出绒毛的小伙子正专注的弹着手里的吉他,歌声中满是深情的思念,音调还颇为顺耳。
萍水相逢,佣兵们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邀请李维这位陌生的路人一起享用烤肉。
普拉达河谷中的郊游?李维很是无语。
佣兵小队护送的是一辆半新的马车,马车上便是这次护送任务的主顾,一个魔法师贵族和他的仆人。
马车上悬挂着的那枚古旧的云雀纹章昭示了它的主人贵族的身份,那件灰色的魔法袍以及胸口那枚银质橡叶徽章则表明了眼前站着的是位中阶魔法师。
在魔法和武技培训体系早已成型的深蓝世界,魔法师珍贵却算不得尊贵。加上他贵族的头衔,在人类的贵族世界中纵然无法高人一等却也能保有体面。跟底层佣兵们是不搭界的两个世界。
正如他现在的样子,高高端坐在马车上,身前的银餐盘里是最鲜美的腿肉,而眼角却在嫌恶地扫视着大呼小叫满口脏话的佣兵们。脸上尽力维持着温和的笑容,摆出一副有教养的贵族范儿。
这个奇异的组合让李维想到了依偎取暖的两只豪猪,彼此靠拢着壮胆取暖偏偏还嫌弃着对方。
真正引起李维注意的是那个仆人打扮的年轻人。纯黑色一尘不染的燕尾服,胸前的口袋上斜簪着一支蓝色蔷薇花,袖口和领口镶着锃亮的金边,就连里面纯白的衬衣领口都看不到一丝的汗渍。
如果李维对贵族仆役的服饰稍稍有些认知便能更准确的定位这个仆人——管家。
燥热的秋阳高悬头顶,时不时一阵疾风卷地草屑飞舞。辛苦的跋涉在起伏不平的河谷中,一尘不染的着装里外散发的都是诡异气息。哪怕在这支违和感十足的队伍中他都是个显眼的另类。
李维犹豫的功夫帕里安已经撒开四蹄冲向了篝火,龙兽可不是吃素的,这就是个吃货。
沟通出奇的顺畅和谐,就连傲娇的贵族法师也表达了足够的善意,尤其是当李维挠着后脑勺说出:“我家只有个不大的男爵领,没啥出产,而且我是家里的次子。”
翻译过来便是:李维只是个没有继承权的失地贵族,甚至可能连贵族的身份都值得商榷。
然而贵族法师的态度却明显热络起来:“韦伯·托尔梅,您可以称呼我韦伯,来自米高梅公国,打算去普拉塔魔武学院碰碰运气。”
从他的话语中李维听出了同病相怜的感觉,不禁有些怪异。
李维并没有撒谎,前几年贝拉妈妈曾经出过一趟远门,然后他出生的那个海岛便划归了他的名下,虽然自己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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