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忘恍惚着解释说他是被半夜的飞蛾扰醒了，观察者也看到了窗边徘徊着几只飞蛾。
但真的是这样吗？
他总是觉得这个孩子不太正常。
比如说怒吼惊醒孤儿院之前，他为什么会一声不吭地蹲在窗下？以他那不太正常的智力水平，看到什么异动恐怕早就跑出去围观了吧？
现在，他又看了忘一眼。
忘已经脱下汗湿的衣服，赤身蜷缩在被子里，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对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孩子来说，发生这些事恐怕也不能阻止他倒头就睡。
但是观察之眼一眼便看出了他依旧活跃着的精神。
他在装睡！
现在观察者无法看清他的详细情绪，但是他还是可以看出，他的心理活动还相当激烈。
一般情况下，只有人在进行极其困难的思想斗争时，精神才会如此波动。
黑暗中，观察者凝望着临床上的忘，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确在装睡。这样的心机，会是一个精神不健全的小孩具备的吗？
明显不是！
所以，他那半傻的神态全都是装出来的！
观察者忽然感到周围一片黑暗，即便观察之眼可以看清黑暗。
一个小孩子，都有如此心机！
他的直觉告诉他，今晚这件事恐怕和他有关！
他一直在关注着这件事，但他却一直隐藏在暗处。
当第一个少年坠落之时，观察者曾看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痛苦。
在无曜之城中，他随便遇见的一个少年都如同千年老妖般令他难以摸清底细。
他还能说什么？
“睡吧……这世上这种重心计的人并不多，小孩更少，你遇见的这个应该算是异类了。”
“你不要以为所有小孩都是这样。如果真是如此，那人类世界未免就太可怕了些。”
面对幻想者的安慰，观察者并未作答，只是无言地躺下。
他需要冷静。
……
恐怖的一夜过去。当早起的人们走出家门之时，街旁的某些邻居已经永远消失了。
而孤儿院却还不知道这发生的一切。昨夜，他们仅仅是看到了那被圣火染成金黄的天空而已。
清晨四点钟，观察者和忘拿到了他们的早餐——两块黑面包，一杯表面漂浮着灰尘的水。
匆匆解决掉早餐，外面的钟鸣声已经响起。
忘又是愣了一会，方才提醒观察者离开宿舍。
……
场地内聚集着四十几个孩子，都在六岁到十五岁之间不等。
往日都是近六十人。可是经过了昨夜的那场惨案，那十几个少年已经不知被那个球形院长抓到什么地方去了。
场地上的孩子都应该属于最活跃的年龄，但是此刻所有人却都是不敢出声。
等待了数十分钟也见院长出现，几个年龄偏大的孩子也开始不安分，目光投向了忘。
忘没有做出回应，只是低垂着眼，一副昏昏欲睡之态。
这一细节也被观察者看在眼里——这样一个十岁的孩子，竟然还可以让这些大了许多的孩子以他为中心。
他隐藏得很好，可是其他人就没那么会隐藏了。
“早上好啦——我亲爱的孩子们！”
胖子从楼房大门走出，笑容相当和蔼可亲，可孩子们见了他之后都是不觉地退后了几步。
胖子对自己的淫威产生的效果非常满意，自信满满地抖了抖浑身的肥肉，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件非常不幸的事——有十几个孩子竟然杀了我们的厨师，还在半夜持刀摸进我的房间里！唉！唉！太可怕了！太遗憾了！我真是心痛啊！”
观察者看着面前神经病般做着虚假演讲的胖子，竭力控制住自己情绪不变。
俗话说——脸皮是练出来的。
昨夜被打掉的牙齿似乎已经复原了。然而观察之眼却是看出，那就是一块粘在嘴里的瓷片而已。
胖子抚胸感叹了半天，观察者很怀疑他是不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但事实正好相反——实际上他一直在笑。
“对于这些可怜的孩子的罪行，我当然是很重视了。所以嘛，虽然为了保持我们孤儿院的和平气氛，我不想太多惩罚，但是嘛……小小的惩罚总是会有的！”
他仿佛是一句比一句激动。到这句说完，他的肚皮已经快挤到最前面的孩子了。
那个孩子从他身上嗅到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顿时脸色苍白，坐倒在地。
“嘿嘿……孩子，不要激动啊！”
胖子故作和善地想要抱起那个孩子，却发现自己双臂太短，肚子又太肥，实在是无法摸到那个孩子。
不过他仅仅是僵了一瞬，哈哈笑了两声，那孩子就已经被一股怪力提起，放在原位。
“为了大家不会犯那些相同的错误，我们有必要增加一些新的教育程序了！”
“好了，解散吧，五点集合！”
……
所幸今天胖子没有废话太多，孩子们很早就回到了房间里，倒头便睡——四点起床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早了些。
观察者望着已经再次睡去的忘，也是微微闭上双眼。
他已经不需要休息了。因为他毕竟是神，虽然这副躯体很弱，但神的强盛精力还在。只要不是劳累过度，这副身体还是可以承受的。
孩子们大概是晚上八点钟睡下的，八点到四点这段时间对着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本就只能勉强够睡，况且夜晚几点能入睡还很难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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