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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雒阳夜
【雒阳】
书房里的丙源铁青着脸色横扫了眼房内的几人,终究抑制不住怒气,一拂长袖,将案上的书简摔了一地。
“混账东西,谁给你的胆子偷我印信调动三老的!”
丙修怪笑道:“胆子,我都这样了,还能怕些什么?”
伸手,手却没有掴下,自家儿子会这般疯狂,怨不得他。
“我知道你不好受,你想要发泄,但你知不知道,你把丙家拖进了深渊!”丙源长叹一声,“丙家因为你,要完了。”
“未必,朝廷里说话声音最大的,原本就是我等掌握政务的法家和手握军权的兵家。我丙家是法家之首,又和苏家是亲戚,小皇帝只要还有些脑子就不会真个对我们下死手。”
丙源讶异地看着他眼前这个因为生理变化而导致性情大变的儿子,什么时候那个纨绔子弟有着这般见识了?
“不要惊讶,纨绔也是要眼力见的。雒阳城里多的是皇亲国戚和高官显贵,什么人好惹,什么人不好惹,什么人能用,什么人能骗,都需要在心里掂量一下。”尖细的笑声从丙修的喉间发出,“不过是几个歌舞伎,我原本估摸着斐老二不会对我下死手,你不觉得斐老二的行为不合常理吗?”
“小皇帝是见不得朝廷上一家独大的。苏家、丙家、蒋家,我们三家联合,跨的盘子太大了。”
“是啊,苏家的军权,丙家的政权,蒋家外放一州,三家的势力盘根错节,小皇帝怕了。”丙修笑得越发渗人了,“所以斐老二对我下手了,中柱国斐济、未央卫尉傅人心、司礼监刘瑾,一个个朝着我家下死手啊。”
丙源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丙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我让那些家将不拿关牒冲出虎牢关,所以我让那数十骑招摇过市,所以我让三老挑战傅人心……小皇帝要挥刀砍人的理由,那咱们就给他,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亲,我们家大业大,割些肉也没什么,但要是我们还想着明哲保身,那才是自寻死路。”
“想不到,想不到,我的儿子还有这样的见识。”丙源突然觉得自己的儿子变得陌生起来,似乎这些年他从来没有真正认清过他的儿子。
“我知道你在外面有个小的,接回来吧,我这样子是当不了家主的。”
【未央宫】
“臣宁不为奏告大司寇丙源教子无方,冲撞国之机要,其罪,不可赦!”
丙源瞟了一眼在殿前告状的御史中丞宁不为,不发一言,缓步走到大殿中央,屈膝跪下。帝王权臣、诸子百家、阶级矛盾……世间所有的冲突从这一跪开始,走上最决绝彻底的对立。
刘稚戏谑地打量着跪在殿前的丙源:“大司寇,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孽子不堪入目,当不得陛下谬赞。”
“不堪入目?”刘稚冷哼一声,“朕看不见得吧。数十衣甲胄携弓矢的骑士冲出关隘奔袭南府山,这么大的手笔,非常人所能为之,你的儿子,好啊,好啊!”
“臣教子无方,臣有罪。”
“朕没说你没罪!丙源教子无方,去大司寇,谪廷尉丞,罚钱一万,俸两千石。汝子修,肆意妄为,即刻流徙云中。丙家家将目无法纪,擅闯虎牢者,斩。即日起,丙家私兵不得逾三十人,不得留有重甲弓弩。调兖州牧墨寻风任大司寇。”
“陛下,不妥啊。”刘稚的判决刚刚下达,廷尉张汤就匆匆出列,“依法断罪乃是祖制,陛下贵为天子,人灵之首,尚且不遵律法,那我大汉还要律法何用,上君妄断,下即所效。”
原本感觉已然大局在握的刘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张汤,面色因为怒火而泛青。他从没有想今天这样,从心底感到挫败。丙家私兵随意往来国之要塞,肆意冲撞天机总衙,所犯之过皆是触及皇权之根本的大罪,换谁来都避不开一个死字。刘稚顾虑丙家身后庞大的势力,这才降罪减罚,就是如此,丙家以及其所代表的法家仍旧不满。法家势力之大,已然张狂到敢于当堂忤逆他的口谕。
“祖制?”刘稚冷哼一声,份外明确的向朝臣们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朕就来和你论一论祖制,自古礼法不分家,王佐,论礼,论祖制,你这个太常当为首推之人,你给朕说说,朕可有妄断!”
“回陛下,圣天子言出法随,并无妄断?”
“王老不修,舞弊圣听,佞臣尔!“
“廷尉张汤,是谁给你的胆子,殿中喧哗,质疑圣裁?”王佐看向张汤的眼神中满是轻蔑。如今的局势,小皇帝明摆着看丙家不顺眼,他们黄老一系的官僚不趁此时机打破法家独尊的局面更待何时?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今日他王佐若是能够帮着小皇帝攻下一城,其他学派就敢在明日对法家群起而攻之!
“陛下,臣以为,张汤此人目无尊卑,不堪担任太尉一职。”
王佐和张汤齐齐回眸看向发言的人。
谁都没想到,一向在朝堂上沉默寡言的薄昭居然在这个时候出手了。
“舅舅以为,何人可以接替张汤?”
刘稚压下心中的诧异,带着一丝好奇地询问薄昭。他很想知道,是什么让处境在朝堂极为尴尬的外戚一系选择不再明哲保身,居然敢当堂谏言。至于张汤,在他问话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免不了被他赶出权力中心的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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