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杆挺的笔直,眼中满是坚定,淡淡道,“我若不敌,死在这也便是了,总也好过背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徐弈忿然,又是一掌将要拍下,无尽的寒意瞬间将战歌行笼罩。只是下一秒,寒气消散,仿佛根本不曾出现过。
徐弈一脸骇然的看着悄然横隔在两人之间的傅人心:“傅大人!”
傅人心不仅是黄门侍郎,还是统摄鹰眼的未央卫尉,曾经的南府府主,先帝臂助,更是天下第一高手。虽然如今南府三分,可是他余威犹在,就是刘稚也对傅人心倚重非常。
傅人心瞥了受伤的战歌行,回头阴阳怪气地问道:“现在可以住手了?”
徐弈惊悸,冷冰冰行,将自己的通天冠往的怀里一塞,而后跪在在刘稚面前等候处置,只是含腰拔背将脊梁骨挺得如同标枪一般,似乎没有半点的悔意。
“你觉得你没错?”刘稚缓步踱至徐弈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
徐弈混迹官场多年,如何听不出眼前这位少年皇帝的不满。天子,这庞大的帝国的主宰,万民之生死皆由其掌控,这样的存在如今对他徐弈不满,那徐弈就必须承受这份不满。
“朕在问你!”
“臣,有罪。”
“何罪?”
“殿前喧哗,惊扰圣主,罪该万死。”
刘稚眯眼审视徐弈,背对衣少食沉声问道:“半饕,按律,当如何。”
原本悄然伫立在角落的衣少食抬头看向刘稚的背影。这问题看似简单,却关系到整个关东集团内部关系的牢固程度,联盟能否仍旧无芥蒂的维持下去,全在乎衣少食此刻的答案。不过随口一问就切中了关东集团的要害,衣少食终于正视起眼前这位少年天子来。稍稍思量片刻,衣少食的口中缓缓吐出一个字:“斩!”
答得铿锵有力,只是这一个字,也斩裂了青州与其余三州的牵绊。
“徐凯让,你可听到了?”刘稚语气稍稍缓,仍旧俯视着趴在脚跟前的徐弈。他借战歌行的手,诱出关东集团,先前战歌行被群起而攻之的局面也确入他所料,露出了不少有趣的东西,他特意设问,就是为了在他们彼此心中埋下敌视的种子,如今种子已埋,便需要好好呵护。
刘稚微妙的语气变换让徐弈抓到了一线生机:“求陛下开恩。”
“朕暂且饶你一命,谪任五品讨逆将军,掌常平军左营,何时清缴完徐州悍匪,何时复职。”长袖在徐弈肩头轻轻一掸,“起来吧,剿匪不易,介怀,稍后你去太厩令处调集一千战马给常平军。”
“诺。”
“谢陛下不杀之恩。”
天子赐恩,礼上九叩。徐弈重重地连磕九次,直到磕破了额角才起身退立一旁,与衣少食并肩垂首。
“战歌行,”刘稚望向倒在温室殿之外的战歌行,左手虚揽,一道明黄色的龙气窜出,将受伤的战歌行卷到了自己的面前,“你替朕教训山越,朕亲封你为靖边侯,史书载录,除了朕,谁都不能否认你的功绩。只是朕观你年少轻狂,不知进退,此番回去,闭门思过三月。朕会派文中为巡查御史督查扬州。”
傅人心扶起受伤的战歌行,一道温和的气息渡入了战歌行疲倦的身体,将受损的内腑稍稍梳理。战歌行感激地看向傅人心,随后安安分分的候在一侧。
“此番召集你们,准备东征是一回事,另一件事则是设帝科以考举选贤。”
“帝科?”兖州牧墨寻风眉头轻皱,“陛下可是要考校各地察举之人?”
“前些时日,有臣工奏曰,上品无寒门,下品无氏族。主政地方,若不得豪门属意则政令不通,凡有产业,世家子皆有经略。天下官吏倒有大半是这些人举荐而来,朕心寒甚!”
一直保持沉默的衣少食惊恐地看着刘稚的背影。他终于明白了,帝科,这才是小皇帝召集他们这些封疆大吏的真正的原因了。小皇帝年少气盛,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掌控一切了,商议渡海东征是假,废除才察举是真!
正因为明白小皇帝的野望,衣少食才会害怕。世家豪门把持天下,他们在地方上有无数产业,他们看护庄园的私军比寻常军卒更精锐,大汉朝上到朝堂重臣,下到地方吏胥,都和他们有着剪不断的纠葛,甚至在很多地方,百姓心中先尊世家而后敬帝君。
废察举,这是在挑战整个社会体系的根基,小皇帝这是要玩火!
甚至可能已经在玩了!
先前他还不明白为什么徐弈会在他没有授意的情况下挑衅战歌行,感情徐州和扬州的这两位在温室殿里又是“唱”又是“跳”的,这一唱一和,都是遵了小皇帝的意思,杀鸡儆猴所为者,开科设考尔!
四海之内莫非王土,大汉是帝君的大汉,却不是帝君一人的大汉,大汉的天下,豪门世家与帝君皇族共治之,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皇室就是那最强大的豪门。
这种怪异的君臣共治的局面是基于现状的无奈。
自前朝周王分封列国起,诸侯王一方,形成了最早的政治集团。而这种集团历时数百年,终于在十二国逐鹿之初演变成了以地域划分的地缘集团。这种集团不再单一涉及政治,而是成为了所在地域的宗教、政治、经济、军事的主导者,在十二国相继变革下,成为了现如今的豪门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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