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回头想想,骆知祥此人,绝对不是表面看来的那么简单。
这个时候,骆知祥感受到李正伦投来的目光,他朝李正伦稍微挥了下手。李正伦微微点头,然后做出了一个“下课后来找我”的手势。
清风湖中。清心亭。
李正伦在这里赏了一会儿的红鱼,就见骆知祥划着小船进来。
这里平时是李正伦与鱼上尘商量要事的地方,因为清心亭的四周围,都是一片湖水,是以从来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大凡鱼龙山庄的人,都知道这个规矩,若没有两位院长的批准,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
骆知祥还是首次来到这个地方,眼神中,流露出一份难以掩饰的激动。因为这正说明,李正伦已经开始重视他、并倚重他了!
李正伦开门见山的道:“这阵子,我与方夫人都没在,难得学院还能秩序如常,这一切,可都是知祥你的功劳啊!”
李正伦虽然没有刻意打听,但在来的路上,看得出庄民、学生,谈论骆知祥时,隐隐有着一丝敬畏,这说明,鱼龙山庄之所有没有乱,是骆知祥在关键时候,扛起了大任。
李正伦在离开鱼龙山庄之前,其实并没有亲自给骆知祥特别交待过。骆知祥是个聪明人,绝对不敢明目张胆的僭越、行使院长的权利,想来是杨千寻分身乏术,精力有限,这才转而委托了骆知祥。于是骆知祥就抓住机会,狠狠的表现了一把。而从实际的成效来看,骆知祥的目的已经到达了。
骆知祥忙道:“下属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李正伦摆了摆手,道:“你也不用过于自谦。你来鱼龙山庄,也有大半年了吧?”
骆知祥点头道:“整整七个月有余。”
李正伦道:“以前,是我对你的了解不够。但这一次,我看得出,你还是一个有能力、有抱负的人。这样吧,从今日起,我升你为文院的副院长。当我不在山庄的时候,你可全心全意的帮我照顾学院,不需要有任何顾忌。”
李正伦欣然拱手,道:“多谢二郎君提携!”
“只要你尽心尽力,要不了多久,你将取代高勖,成为江淮最有权势的人之一!”李正伦笑了笑,继而严肃起来,道:“说完了公事,接下来,不如就说说你的私事吧?”
骆知祥心中一跳,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之色,道:“属下的私事,就不劳二郎君关心了吧?”
李正伦冷笑道:“不关心你的私事,我又如何知道,你是真心的想投靠我,还是只是把我当成一个踏脚石呢?”
李正伦说这句话时,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骆知祥。
骆知祥起先还能鼓起勇气,与李正伦对视,但到后来,发现自己越是看着二郎君,越有一种所有的心思、全被二郎君看穿、掌握在他手中的可怕感觉。
骆知祥心跳加速、连忙下跪,道:“属下不敢!”
李正伦厉声喝道:“好你个骆知祥,你有什么不敢的?你原先受田頵重用,后又舍他而去,可谓是不忠;你投效杨行密,却背地里诋毁高勖,是为不义;你得罪了人,投效我义父,又躲到鱼龙山庄来,是为不勇。你趁我与方夫人不在,讨好杨千寻,趁机抢班夺权,是为不仁!在别人的眼中,你就是一个不忠不义、不勇不仁的人!”
骆知祥吓得脸色铁青,顿首道:“属下对二郎君一片忠心,可昭日月!”
李正伦微微一笑,却是亲手将骆知祥扶了起来,道:“那当然是世人对你的偏见。我今日约你来这里想见,实则看出,你是一个能够隐忍、且深悉‘避祸趋福’的聪明人!是以才会委你以重任!”
骆知祥脸容抽搐,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正伦续道:“首先就说说你的能力,你在宣州城中,得田頵重用,花了三、五年的时间,使田頵兵精粮足,实力直追扬州、润州等地。而后,田頵渐渐的流露出谋反之心,你担心会此受人拖累,牵连其中,这才离开宣州,到扬州任职……”
“……然则,田頵此人,也算是知人善任,他又怎么可能放你这样一个人才,到扬州去呢?你可否告诉我,这其中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在里面?”
骆知祥气息急促、言语不畅的道:“二郎君明鉴,其实我是受小人排斥,才被迫离开宣州。至于后来田頵叛乱,知祥实不知情。”
李正伦不动声色的道:“哦,哪个小人,竟有如此能耐?”
骆知祥道:“田頵的观察牙推、叛军的军师,沈文昌!”
“是他?”沈文昌这个人,李正伦倒是听说过。此人不但足智多谋,而且善于辞令,文章优美,与当初被田頵派去向朱全忠上表投降书的、杜牧之子杜荀鹤,并称为“沈杜”。
当初,田頵作乱之时,就是沈文昌帮住田頵写的讨逆檄文。这篇檄文,将杨行密骂的体无完肤,而那个时候,朱全忠控制了长安皇室,勒令唐昭宗降旨封吴越的钱鏐为吴王,而杨行密,则被取缔了吴王的封号。
但江淮中人,个个不服朱全忠,是以仍旧以吴王称呼杨行密。而钱鏐,在两浙之地,亦被称为吴王。一朝共存两个吴王,在自古以来,都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可算是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当然,世人为了区别杨行密与钱鏐,多称杨行密为“吴王”,而钱鏐则是“吴越王”。
李正伦问道:“沈文昌有没有死于乱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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