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匄这位“晋国第二才子”羞红了脸,世家大贵族出生的他很为自己的无知而不好意思:“我以前只听人说起过《桑林》,可跟我说起的那人,自己也没亲眼见过《桑林》的表演,哪知道这演出开场打出了‘王旗’。”
宋平公也很不好意思,因为身为主人,让客人感到羞愧,那么主人就应该羞愧。他整理好衣冠,去厢房请悼公出来,恳切地说:“晋公,我已经命令乐师撤去了旌夏,请君上安心出来观赏。”
荀偃惊疑未定:“我们还要继续观赏吗?”
范匄怂恿:“《桑林》,很难得的!我们家族好歹也显官为卿两百年了,可连我都不知道《桑林》的演出内容,可见这乐曲多么难以一睹。这次我们观赏了《桑林》,回去赶紧把今天的事记录下来告诉子孙——也不知道我范氏子孙后代,在今后两百年传承中,有没有机会再次目睹《桑林》。”
悼公毕竟是小孩子,他整了整衣服,问左右:“那就看看去?”
“同去同去”,左右齐声鼓动。
随后,宋人撤去旌夏,演奏《桑林》招待了悼公。晋人回国,人马走到著雍,悼公就病倒了。荀罂派人占卜,卜兆显示是桑林之神降罪。荀偃、士匄准备再奔赴宋国请求祈祷。荀罃不允,大骂:““瞧你们两个混蛋做的什么事?既然做了,就不要怕担当——当时咱们已经向宋国人推辞过了,是宋人非要用《桑林》款待我们的。如果世上真有桑林鬼神,让鬼神降罪给宋国人吧。”
果然,悼公病情不久即见好转。
悼公此时年方24岁。
悼公病刚好,晋军准备重新启程,虎牢城使者连续不断报告:“不好,秦军再度入侵!”
荀罂立刻举起手,军中司鼓如丝响应,随即敲响了罄,一声清越的金属声刚落,无数青铜罄的响声如滚雷在大地上滚过。纪律严明的晋军青铜洪流嘎然而止,整个大军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便像一条长蛇般停顿在大路上。
荀罂抬眼北望,天际尽头是周王室的领地,再过去是晋国韩氏封地,然后就是魏氏、智氏封土。此刻,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无数道烽火直冲云霄,一条条烟柱组成一片巨人的森林……但这种状况并没有终止,附近的烽火台见到烽火传递到身边,也立刻点燃自己的烽火,一道道火光与烟柱像接力赛一样,继续向远处传递。
寂静的原野上,晋国庞大的军队中,唯有荀罂的声音响亮:“秦国来了多少人?目前战况如何?”
使者回答:“秦军突然出现在魏地腹心,武威堡已经成了秦军后方,如今武威堡情况不明,秦人正在向智地推进,并纵兵掳掠四野,现在国中到处是散落的秦兵,无法探知秦人兵力。魏舒只得闭城固守,并请大军迅速增援?”
荀罂再问:“赵武子呢?他战死了吗?秦人怎么突过武威堡的?武威堡是否陷落?魏氏守卫者是否发出烽火?”
这时,栾黡低声嘟囔:“当初派赵武留守国内,是想着他比士鲂强点,如今看来,他强的也有限。”
荀偃厉声呵斥:“住嘴!大敌当前——我们的敌人是入侵者,不是你的同僚。”
荀罂冷漠地扫了一眼栾黡,继续望向使者。
使者继续回答:“秦军出现在魏地腹心时,司徒(赵武的民政职务)正在虎牢城监督维修。我来的时候,新军将(赵武的军职)已带领赵氏武士迎战去了,他派我继续前行,来通知元帅。”
话音刚落,一声整齐的叹气声传来——数万晋军听到这消息,一起松了口气。
国君的高参、新军佐、中尉魏绛与赵氏并肩作战久了,对赵氏最了解,他首先开口评议战况:“我听赵武说过,赵氏骑兵最擅长追南逐北,秦人如果结阵对付赵氏骑兵,鹿死谁手还难以预料,但秦人既然分散士卒进入乡间掳掠,那么他们在赵氏骑兵面前,就是一盘菜。”
范匄附和说:“秦兵轻兵突袭越过崤山,进入我国后补给一定不足,因此,他们不得不四处搜掠粮草。但这样一来,分散的秦人虽然凶猛,但论单独打斗,赵武子该比他们还凶……”
栾黡对这点也无话可说:“秦人不跟赵武比堂堂正正之师,反而比突袭……论突袭,赵武子天下第一。如此一来,国内不用我们操心了。”
荀罂摇头:“秦人作战方式诡异,上次用弱兵引诱士鲂攻击,这次又分散兵力四处掳掠,我们如果四处清剿,也等于分散兵力了……不行,全军,卸下战车上的战马,挑选擅长单骑走马的士兵,组成一支增援部队快速回援——魏绛,我记得你军中有赵氏制作的轻车,有多少辆?全拿来!命令士兵脱下战甲,轻装前进!”
范匄恍然大悟,马上喊道:“没错,国内现在不缺武器战甲,缺人,只要我们空手跑回国内,司徒(赵武)会预备好武器与铠甲
快点——告诉士兵轻装前进,跑回国内就是胜利!”
危急关头,一向老好人的荀罂显示出罕见的强硬:“不妥!君上刚刚病愈,再说,诸侯国的军队跟在我们屁股后头,我们晋人一向遇事好整以暇,不能让君上的病况出现变化,不能让诸侯看到我们的慌乱。荀偃,你带领大军继续缓行,一路保护好君上,直接回新田城,我带领援军速行,去救援赵武。”
一向暴躁的荀偃这次难得稳重,他一拍
喜欢春秋小领主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