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趯赶忙请教:“齐大人,我们把楚君当作围猎目标,反复追逐,楚君会忍下这口气,但楚人的性格,以及他们对命令的遵守,似乎都不值得称道,万一哪位楚兵忍不住——冲突会不会就发生在小处。”
齐策回答:“我们已经对楚军实施了一个月的包围战术,漫长的一个月已经消磨的小兵的抵抗意识,现在他们正在竭力行军,没有足够的体力向我赵氏挑衅。而我赵氏向他们展示奔跑能力后,小兵只会更加恐惧——这就是心理战。张军佐,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就是眼下。”
智盈赞叹:“我明白了,先用长久对峙消磨敌军士气,关键时刻猛然爆发,用鲜明的对比差距,摧毁他们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令他们再也生不出抗衡的意愿——如此,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张趯品味了一下,折服地拱手:“大人,这次我张氏随军而行,仿佛是场旅游,而我张氏新入卿族,也需要淬炼军队,大人才学高明,对我张氏有什么教诲,我张趯不胜感激涕零。”
齐策答:“军队不是收藏品,战斗对于军队来说,仿佛是烈火的淬炼。这次与楚国缔约后,中行吴会扫荡王野,替王室清理周边的夷狄,而后前往北方,彻底清理北方杂胡,而元帅将向西,惩罚秦国的侵略,我们晋国远没有停止战争的脚步,今后的战斗还长着呐,张氏有大把用武之地。”
“那我呐?”智盈急了:“弭兵之后,我前方是楚国,左右是宋郑——我去打谁好?”
在这个军国主义国家,从上到下,无论男女,听到战争的消息都兴奋地睡不着觉。听到休兵都茫然失措,人生仿佛都失去了意义。
“楚国北方并不宁静”,齐策笑的很鬼祟:“有许多不属于楚国的夷狄独自立国于楚界,譬如越国。这次缔约,越国终究来不及赶至,今后楚国攻吴,伯夙不妨攻击越国——越人一盘散沙,四处杂处,连齐国东海都有一股越人存在(琅琊),攻破越人城池,掳掠越人奴隶是你首要的任务。
另外,用优惠的垦荒条件,吸引边境上的楚人来新智,使楚国边境城市变得荒芜,废弃……剩下的,还用我教你吗?”
“多谢老师指教!”智盈心花怒放。
另一边,在赵武心旷神怡的享受指挥乐趣的同时,楚君在你来我往,川流不断的晋军“围猎”中煎熬着:“有完没完啊,这是第几拨了?”
“没关系”,子荡倒是彻底放开了:“晋军不过是跑步接近我们,而后停步,再遵令回撤,咱拿他们当演戏的,全不在意就行。”
“放心——”同车的蔡国公孙归生语气淡漠:“我们是为了弭兵而来,列国诸侯都看着呐,晋国人绝不会先动手。”
“我固然知道他们决不会先动手”,楚灵公气急败坏的回答:“我担心的是咱们下面的人不听招呼,抢先动手……我早看穿了,武子,他就是一个假仁假义的人,明明自己想动手,还想把先动手的责任推卸给我们,我绝不能让他得意。”
伯州犁叹了口气,归生也叹了口气,后者咽了口吐沫,艰难地说:“君上,你仔细看看四周。我们的士兵哪还有战斗**?”
果然,周围那些没上过战场的楚国菜鸟,见到晋军气势汹汹地逼来,个个都面色苍白,紧握住戟杆的手指发白,浑身止不住地抖动着。等到晋军止步,他们长长松了口气,紧接着,他们有面色紧张地倾听晋军奔跑的脚步声,直到晋军周而复始的逼近,周而复始的离开……
“虽然这样”,楚灵公艰涩的说:“也许警告士兵,约束他们,决不许当先动手。”
整整一天的折磨,在日暮时分落幕。当夜扎营的时候,精神几乎奔溃的楚军再也不计较是否被包围,相反,他们对自己这种处境非常满意——反正四周都是友军,咱不用可以安排营寨守卫了,倒头就睡得了。
少数还保持清醒的楚军,对奔跑一天的晋军还能体力充沛的挖掘壕沟,修建营寨,充满了诧异——这些晋国人的体能怎么那么好,他们是吃什么长大的,咱都快累趴下了,他们还不怕麻烦的埋设拒马,这是在防范谁呀?
第二天一早,吃够先发的亏,受不了被模拟围猎折磨的楚君坚决不肯先动身,面对晋国前来催请的魏舒,楚君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寡人实在累了,你瞧,我的士兵昨晚连营帐都未扎牢,实在是疲惫不堪了,所以,还请晋军先行,我们一路尾随。”
魏舒鞠躬:“昔日在新田城的时候,贵使子荡要求楚国当先登临盟誓台,我们同意了。作为先登,怎敢不让楚军走在前面。”
好吗,晋人的意图就在这里。不行,好不容易得手的权力不能放弃:“我说过吗——子荡说的,那应该找子荡算账……其实,我是想与元帅同时登台滴。”
“事有先后,怎能同登——自古以来,没这个道理……舒再请楚君先行!”
“我不——”楚灵公耍赖皮了:“我的军队还没整理好行装……我早晨还没吃饭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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