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是个美丽的好时节,校园里开满了桃花,映着她的容颜。可是他却快乐不起来,因为,她要毕业了……
“你打算到哪里工作?”他问她。
她歪着着脑袋看他:“没想好。”
她总是喜欢这样不给人希望,用她的话来说:“与其给人一个虚假的希望而使之恋恋不舍、踯躅青春,不如给他当头棒喝,醒则柳暗花明,倘若继续执迷也与我无关,我良心安然。”对于这个观点,他是赞成的,可是到了自己品尝时,却又是那么的酸涩……
“我想要和你在同一个地方……”天知道他要多少勇气才能说出这句话,可是当他抬起红红的脸,发现她已蹲在远处的一株桃花下:“看,有只小猫!”
……
猫是她的最爱,喜欢那种忽冷忽热的态度和隐隐约约的眷恋,猫的爱恨都不会很深,可是她的呢?他很想知道在那双毫不畏惧的眼睛里会不会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也许她曾经受过伤,也许她习惯了将心事埋藏,也许……不管怎样,她其实并不是一个冰冷的人,她喜欢笑,不怀好意的时候她“嘿嘿”地笑,开心起来“哇噻哇噻”地手舞足蹈,得意是放肆的“哈哈哈哈”;但如果喝了酒,她反而会静静地微笑,衬着如水的双眼和微红的脸颊,那简直是天地间最大诱惑!
他最悲哀就是虽然无数次被她有意无意地撩拨起一把火,可是他却连她一根手指也没碰过——当然这也是他能自我控制,在她那明亮双眼注视下,他所有的勇气和冲动都会烟消云散,乖乖地扮演一个好孩子的形象——他是她的小男孩,他心爱女子的小男孩,注定跳不出这个最亲近也最疏远的圈圈。
他是她的男孩,所以他要帮她照顾“小孩”——那只捡来的小猫,也不知道是哪个没耐心的学生偷偷地买来再偷偷地抛弃的小猫——雪白的皮毛,湛蓝的眼,拳头大小的身躯在他宽大的手掌里撒着娇,这是她的“儿子”。
“儿子,叫爸爸!”当她喂饱小猫回宿舍之后,他就会开始这项训练。说起来真是好笑,有谁会相信全校最酷的女生会在男生宿舍里用一种爱得恨不得一口把它吃了的口气对一只小小的猫咪说话:“儿子啊,叫妈妈!”
“喵~~”“儿子”的叫声犹豫不决。
“错啦!不是‘喵’,是‘妈妈’!”
“喵~喵~”
“妈妈!”
“喵喵!”
每一次他都要拼命地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笑出声来,她的认真和小猫的执著简直不分伯仲。他忽然发现,其实她和猫很像,爱她,如同爱一只猫,了解比拥有更重要。
有了小猫,她就一定会天天来看小猫,他就一定能天天看到她。所以他尽心尽力地照顾小猫,宠着哄着,小心翼翼。
然而小猫还是病了,在那个春天的桃花还没有落光的时候,被一个无能的兽医打错了针剂,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她的怀里。
他终于比任何人都“幸运”地看到了她的眼泪,可是他宁愿永远都没有得到这种“幸运”!她抱着闭上眼的小猫,茫然地试探着停止了的呼吸和渐渐冰冷的体温,眼泪如断线珍珠般无声滑落,那种压抑的悲伤令他痛彻心肺。然后她开始冷冷地看着闯祸的兽医,直看到那个兽医汗如雨下、连声告饶,赔钱也好赔命也好只求她不要再这样注视他,那个草菅兽命的兽医也受不了这样如刀般冰冷锋利的眼光。
欢喜时,明眸似水;愤怒时,眼光杀人。
这是他心爱的女子,却是他穷尽一生也无法看穿的女子。
春天很快过去,到了柳絮飘尽的夏日,她就会离开他,去一个未知的地方。对于离别,她看起来毫不在意,用她的话说:“人和人之间就是无数相交的直线,聚聚分分都是正常。相聚是为了分离,分离是为了新的相聚。”
她是一贯的洒脱,他却会辗转难眠。在他那些失眠的夜里,偶尔会接到她的传呼:乖孩子,帮姐姐买瓶矿泉水,姐姐渴了。于是他就会跳窗子出去到小卖店买一支矿泉水,然后系在她放下来的绳子上,让她拉上去。这是两人之间的小小默契,小小的、小小的秘密。
只是每次的夜都很黑,虽然他知道她在无声的笑,可是他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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