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燃瑛眼睛里燃起希望:“奉坚哥哥,我在王府时听人说过,神官庙的主持精通星相卦术,测算人的命运很准。只是他怕泄漏过多天机遭天谴损修行,每六年才设一日接待问卦之人。今年正逢此良机,若能出宫,我好想去拜会他问问自己的命运。”
吴奉坚似是不为所动:“民间传说总有夸大其词的地方。没想到你出宫是为了问命,我还以为你只是在宫里住得闷了呢。”
下午,许燃瑛学女红时寻了个方便机会将自己的想法毫不隐瞒地告诉骊妃,骊妃并不反对,还说:“问命没什么不好,却是从他人口中说出,中间是否打过折扣,真假几分,信与不信需要自己拿捏。”
于是鬼祭那日中午,出席完皇子必须参加的仪式,吴奉坚就立刻回到秋水宫。然后他凭着一身绝妙的轻功,带着许燃瑛偷偷溜出皇宫。他和许燃瑛不在宫里时,事情自有骊妃照应,他们不用担心。
因为鬼祭是一年一次的重要节日,传说上古时神就是在这一日降服了为祸世间的妖魔鬼怪,并在圣柱山上以鬼王为牺牲祭祀天地,重建人间秩序。所以每年此日天下欢庆,赞颂神的功德,传承至今已是不变的风俗。
皇宫外的大街小巷到处洋溢着节日的欢声笑语,集市上人头攒动,各种小吃叫卖此起彼伏,戏台杂耍班子前更是被人们围得水泄不通叫好声不断。
许燃瑛从未见过如此热闹的场面,到处都是欢快的人群,那些百姓虽没有锦衣玉食,大多数人脸上却仍能望见幸福的影子。“他们真的能感觉到幸福吗?”许燃瑛禁不住问了一句。
“他们的幸福攥在当权者手中。如果我们给他们一个太平盛世,他们不愁吃穿年年还有结余,他们就会觉得生活很美满。”吴奉坚如是回答。
“原来普通人的幸福如此简单。”许燃瑛若有所思道,“那么何时我们会感到幸福呢?”
“母妃说,大概战乱平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时我们就会感到幸福。”
许燃瑛暗暗把这句话记在心里。
许燃瑛到底只是个十四岁的女孩子,第一次逛集市对什么都感到好奇,东看看西看看还尝了一些小吃,时间不知不觉从身边溜走。等他们两人穿过市集终于来到城西神官庙前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夕阳的余辉映亮了神官庙的朱漆大门,庙门上的铜钉闪闪发光。每一座城池无论大小都会建有庙宇祭祀神灵,东越定都颛时,将神官庙这座百年宝刹扩建整修一新,供都城百姓祭祀供奉。此庙一直香火鼎盛,浸在节日气氛中更显辉煌。
一般来上香祭祀都选在正午前后,主持开设问卦日也在白天。日落时庙里人影渐稀,许燃瑛有点担心他们是否来得太晚了,错过了时机。
吴奉坚陪着许燃瑛在大殿拜过神像,正要问讯主持的禅房,却见一小沙弥向他们走来。
行到近前那小沙弥恭身一礼,说道:“二位施主可是来问卦的吗?”
“正是。”许燃瑛答道。
“师父说今日有两位贵客会在日落时驾临,想必就是您二位了,请随我来,师父正等着您们呢。”
许燃瑛对小沙弥的话惊诧不已。吴奉坚却心存怀疑暗加防备,因为他知道皇权争斗向来残酷,就算他如今是不得宠的无能皇子,许燃瑛也是微不足道的异姓公主,一旦碍了别人的眼,都免不了血光之灾。
主持的禅房在神官庙的内院,四周遍植苍松翠柏,虽是冬季却也郁郁葱葱。一路走来未见闲杂人等。那小沙弥解释道,普通人问卦的时间已经结束了,现在特别招待两位贵客。
小沙弥将吴奉坚和许燃瑛引入禅房便行礼转身退去。
禅房内燃着香,陈设布置素雅脱俗,气氛静谧,一进去就会给人恍若不在尘世的错觉。房内蒲团上端座一位老僧,须发皆白面目慈祥。他缓缓睁开双目,打量来人,眼神中却带着彻悟的灵光。
“两位施主请上座。”老僧轻挥衣袖便将身侧两个蒲团遣到吴奉坚和许燃瑛面前。
吴奉坚是内行人知道主持露的这手是武林中已经失传的拂袖神功,心中又惊又喜。惊是怕主持若有恶意,交上手极难应付;喜是若此人是友非敌,他或可有机会向其请益武功。
老僧开口道:“二位施主虽身着便服,却有极贵之相。贫僧在圆寂前能得见二位,实在是有缘。”
“此话何意?”吴奉坚凤目深沉地望向主持,“难道您即将功德圆满?”
“生死有命,贫僧阳寿将近。今日为二位施主看过相,恐怕晚间便是圆寂之时。”老僧说这句话时面色平和仿佛议论的不是自己的生死,看来是已达悟道而觉悠然忘我的境地。
许燃瑛不禁对主持又添几分敬佩,客气几句后毫不隐瞒地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告知主持。
老僧闭目冥想片刻,再睁开眼轻叹道:“这位女施主生于阴日阴时阴刻,命犯孤星,父母早亡,亲友离散,情路坎坷。却得相助,命转富贵,大利南方,有母仪天下之相。”
许燃瑛听完压抑住心中波澜,微微一笑道:“多谢大师。大师请说说我哥哥的命运如何?”
吴奉坚问道:“大师,我必须要说出生辰年月吗?”
老僧摇头,盯着吴奉坚的脸看了许久,又看了吴奉坚的左右掌纹,喃喃道:“不可说,不可说。”他沉寂片刻,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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