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向东从酒店出来的时候,眉头锁的很是厉害,他遵照老礼儿给天津同行们都下了帖子,也在当地的一家大酒楼里面,摆了十几桌了,可是却应者寥寥啊。
那些人不是推脱自己有事情,无法赴宴,就是随便派出两个徒弟过来吃顿饭就得了,天津民间相声班子也就两家来人了,一家是艺福班,一家是天笑堂。
艺福班是班主亲自来的,何向东和艺福班的班主苟启福也畅聊了一番,何向东对这人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苟启福也跟他说了许多天津的风土人情,还有做演出需要注意的地方,以及和当地政府打交道的方式。
这才是正常艺人的交往,何向东也对苟启福表示了感谢,还邀请了他到时候一定出席向文社在天津的商演,苟启福也满口答应了。
天笑堂是全军出动的,这班子跟当初向文社初建时期是一样的,就四个演员,两老两少,两个老前辈退休之后闲不住,就跟小年轻一起办班子说相声了。
马家,常家也来人了,少马爷有事没能来,不过他说了会去看向文社商演的,马三爷则去年就去世了,患了病,没能治好。
常家是常四爷亲自出席的,见着了何向东常四爷不免大加夸赞了一番,何向东还是九岁的时候他就见过,还一起同台演出过。
后来在牡丹奖评选上,常四爷还帮何向东说过话,再后来何向东遁入民间之后,常四爷也以为这小子要完了,谁知道这小子现在居然红成了这个样子,还真是世事难料。
总而言之,拜相有好有坏吧,有不少同行很警惕何向东,生怕他会在天津驻扎不走了,到时候就会把他们的相声市场都抢走了,让他们没饭吃。
也有那些看的明白的人,就像常四爷还特地问何向东要不要把向文社的分社开到天津来,这里观众基础好,相声演员也多,比较适合开分社。
这就是差距了,小门小户总担心自己手上这点客源会被大鳄剥夺干净,其实市场是需要做大的,与其老是担心这里碗里的这三瓜俩枣,还不如齐心协力把盘子做大呢,生意可以小,但志向得大嘛。
何向东这边也把范文泉请来了,范文泉是作为何向东的师门长辈出席的,而且田佳妮和乔宇夫妇也都来了,向文社行政团队和环天传媒老板们也都来了,这阵容算是豪华了。
酒席结束之后,范文泉还有环天传媒那些人都回去休息了,何向东和田佳妮走了出来,他们身边还有一个新朋友,这人叫蔡生意,是天笑堂的演员,吃完饭他就跟着何向东出来了。
这人倒是蛮有意思的,他非常喜欢何向东的相声,天津广播电台只要播何向东的相声,他就肯定会听,而且前些日子他还特地跑到北京的四方茶馆里去听了向文社一场相声,用后世的话说这蔡生意是何向东的小迷弟。
天笑堂拢共也就四个演员,两老两少,这回倾巢而动了。两位老爷子喝多了一点,蔡生意的搭档送他们回去了,蔡生意在陪着何向东和田佳妮。
蔡生意瘦瘦高高的,脸上的肉却很多,笑起来很有亲和力,他对何向东道:“何老师,您看现在也不算晚,不如我带你们去看看天津的夜景吧?”
何向东和田佳妮对视一眼,又看着蔡生意说道:“好啊,我们确实有个地方想去。”
蔡生意疑惑道:“哦?哪儿啊?”
何向东笑道:“一家酒楼。”
蔡生意脱口就是一句:“啊?您没吃饱啊?”
何向东大笑道:“哈哈,走,带你去吃下一顿去。”
……
歌江楼是一座有十层楼的豪华酒楼,装饰豪华,跟八年前何向东看见的一模一样。
站在歌江楼前,看着酒店豪华大门,何向东眯着眼睛,目光萧瑟悠远,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画面。
田佳妮看着自己丈夫的模样,心中发疼,悄悄靠近了两步,把自己的脑袋依偎在何向东身上。
蔡生意看着这两口子突然在大街上秀起恩爱来了,他是一肚子不解啊,不是说去吃夜宵吗?怎么都愣在门口了?
但是看着这两人好像非常感慨的样子,他就明智地闭上了嘴巴,就静静看着他们。
这一刻,何向东的内心是很感慨的,以前的连城曲艺俱乐部的地址就在现在的歌江楼的大门附近,已经过去二十年了,何向东还是能很清楚记得当年那个小小俱乐部里面的每一寸环境。
物是人非啊,何向东从上台开始就成角儿了,俱乐部里面大大小小几十口子人都是指着他这个孩子吃饭的,那时候的时光是真的很难忘,也很开心,生活无忧无虑的,何向东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在这里了。
第二次再过来的时候已经是96年了,连城曲艺俱乐部已经变成酒楼了,而那时的何向东已经不再是角儿了,他已经落魄到只能勉力维持温饱的地步了。
仿佛曾经所有的荣光都随着连城曲艺俱乐部被拆迁而都被掩埋了,八年过去了,在这八年时间里,何向东再没来过这里一步,他总觉着自己没脸来,毕竟混的还不如他九岁时候的模样。
现在他又站在了这里,这一次他挺直了腰杆,他觉得他已经能向当初的自己做个交代了,纵使行业没落如斯,可他还是把向文社做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这难道还不够他骄傲的么。
何向东深出一口浊气,心头郁闷尽去,整个人明朗了许多。田佳妮看看何向东的样子,心中大石也落了下来,露出了甜美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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