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苏本想提醒胡炭天已太晚,可是见到少年兴致勃勃的,却又不忍拂了他的兴头。于是三人结伴,下了酒楼,途中不免遇到众食客殷勤相邀,劳老爷都笑着打了。
到了饭庄前的空地,劳老爷着人去府里牵了马来。未多时只听得得蹄响,两个庄汉各牵一匹马出现在石板路尽头,两匹马实在差别太大,一黑一白,白的高壮神骏,修身俊伟,自蹄至肩,比胡炭还要高,举动之间都极为优雅从容,娴静处却隐含风雷。胡炭一见就喜欢上了,对那匹黑的便没多少注意。
“你猜猜这两匹马谁更好一些?”劳老爷有意要考较胡炭。胡炭自不是个傻子,那匹黑马虽然貌不惊人,然而既然劳老爷能够将它与这匹白马并列,那就必有其特异之处,少年不会因此而看轻它的价值。只是他的想法终究不脱普通人的喜好,见到高大神骏的白马便觉有眼缘。
骑马么,当然要骑高头大马。怒马鲜衣,驰骋江湖,然后救弱扶困,除暴安良,这才是游侠子弟的风范!
胡乱应了几句,劳老爷也没在意。看出他很喜欢白马,便着意介绍起白马来:
“这匹白马,来历可是不凡,是西域名种,野马群里套来的。我听他们说,上百匹马里就只这么一匹全身银白的,所有马匹都跟着它行动,这是马王啊!你可知它在古时叫什么名号?”
“不知道。”胡炭摇头说道,对于品马鉴马,他还是个门外汉,哪有什么见识。
“传说在三国时赵云就骑了这么一匹马,它的名字,唤作雪夜狮子照。”劳老爷说。
“雪夜狮子照!”胡炭的心跳了起来,目光炽烈。这名字真好听!马匹神骏,名字也如此不凡!这马要是他的就好了。
“我是骑着它实测过,放开脚力的话,一日一夜至少能跑一千三百里路,飞跃三丈高障碍,是当之无愧的千里马。我那天是从颍昌府跑去江陵府,多处地段山路难行。若是路况好些,应该还能更快。”话刚说完,胡炭已经跑上前去,接过了庄汉的缰辔,伸手抚摸马鼻,又帮它捋去鬃,喜爱异常。
劳老爷眯眼嘻笑了起来。这小孩子很好对付嘛!这匹雪夜狮子照虽然名贵,但到底还是银钱上的东西,而劳老爷从来就不把银子当回事的。刚才受领了胡炭十几张定神符,这价值可就远远无法估量了,用得好,那就是十几条性命的收益!区区一匹骏马,送给他又何足挂齿!只是现在倒不忙提这话头,吊吊胡炭胃口也挺有趣的。
眼看着胡炭从马头看到马尾,抚着白马的腰身,又细细观看蹄足,目光中欣喜和跃跃欲试怎么都抑不住,劳老爷当即投其所好,提议乘马出城感受一番。胡炭这时哪会说半个不字,喜不自禁,也不正眼去瞧那匹黑马了,在庄汉的帮助下,小心翼翼跨上了马背,手握着缰绳,见到坐高离地直有寻许,这感觉实在太好,顿觉自己也形象巍然起来。
劳老爷跟店前的伙计打过招呼,先借过来客人的一匹马。以他的名望身份,自是无有不可。当下马匹牵来,又请秦苏去骑那匹黑马,三人扬缰,便在路上小跑起来,出了石板道,渐渐加,再出去数十丈之后,雪地开阔,放开脚力越奔越快,卷起三团白尘直向着城南跑去。
三匹马衔尾相追,短时间内也分不出上下。胡炭性子好强,拍着马脖子,只是要跑在最前头。劳老爷和秦苏都知道他心思,自不会去抢他风头。听得疾风过耳,感觉与前日里那次乘马又自不同。胡炭心怀舒畅,一时又把所有的不快都暂时忘记了。这匹白马当真神异,胡炭没多久就感觉得出来,奔行如风就不说了,蹄足高起而轻落,坐在鞍上几乎感觉不到多少震动,踏雪之声虽然急骤,却又不失从容,嚓嚓嚓嚓的极有韵律,让人能联想起名师操琴,如此不慌不忙,行有余力,这正是名驹的能耐。
胡炭和秦苏二人是在申酉之交出的门,在饭庄中消磨了也有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到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沿着道路驰向南门,见路上许多店铺都挂起灯笼,照得街衢通明,因天气寒冷,路上走的行人却不多,因此也无须收避人。
经过一片低矮的棚户区域,这里灯火就少了许多,通常三五户里只有一家亮着灯,而且只在室内照明,全没半点光亮透到街外,此处的积雪也要比别处要深,贫困人家,每日里光是为衣食奔忙便耗费了全部精力,更哪有多余精神来扫除外面积雪呢。胡炭‘驾!驾!’的吆喝着,抖缰催促坐骑,其实这马匹神骏异常,颇通人性,又何须用主人催促,小少年也只是喜欢这般掌控驾驭的感觉,过过嘴瘾罢了。
正行之间,前方暗影里却迎面行来五六人,衣色各异,黑暗里看不清面貌,然而几人行动迅,似也是术界中人。小童防备心重,经过几人时,不免多看了几眼。那几人在偏僻处赶路,也没想到在入晚时分遇见这般肆意驰骋的人,见到胡炭的雪夜狮子照着实神骏,都是纷纷注目,两方人马交错而过时,胡炭看清楚了走在前头那满面虬须的汉子,那人先是投来艳羡的一瞥,待得看清胡炭的面容,便是一呆,然后面上便涌起狂喜来。
“是这小孩!是他!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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