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边听着几位大臣和皇帝讨论国事,张灏即使心中有不同意见,此时也闭口不言,一副虚心受教的老实模样。
杨荣身为内阁首辅,大多数时间,都是由他进言,其人机敏通达,老持成重,善于察言观色,谋而能断,对于武略尤为擅长。而明朝对于北方各族一向视为心腹大患,大多数时间,说的都是北方各城市的兵役整备和将领升迁调动一类的兵事。
杨士奇坐在杨荣身边,则不时的出言补充,相比杨荣侃侃而谈的显贵做派,风度翩翩,他多少略显得有些拘谨,说话时也大多简短不着边际,尤其是涉及到一些将领的时候,话中意思更是云里雾绕,跟没说一样。
张灏心中有数,这杨士奇,人称西杨的杨大人,明初有名的三杨阁臣之一,去年才刚刚从锦衣卫的大牢中死里逃生,这会子还心有余悸呢,自然多少有些放不开。
无趣的听着,就瞧见坐在两位杨大人对面的夏原吉,神色不悦的忍不住开口,原来,这夏大人身为户部尚书,所奏之事大多跟税赋有关,他对于首辅杨荣的各项整军条陈最为不满,此刻更是和杨荣争吵起来,张灏心中偷笑,这户部自然永远和兵部不对付,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一张口就是讨要上百万两的银子,夏大人能高兴才怪呢。
每当他俩吵得不可开交之时,皇帝朱棣总是笑眯眯的打圆场,不露痕迹的两边敲敲打打,就这样,这四位君臣议政议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算是完事,可苦了等着有事启奏的金纯金大人,他这是回京述职的,当然不敢在几位大人商议军国大事时擅自出言。
而张灏早就趴在桌子上睡起了大觉,身上还披着一件魏让取过来的锦被,羡慕的金大人直搓着干巴巴的眼眶,他这些日子是真的身心疲惫。
“嗯,今日就到这吧,回头你们把各自的条陈建议写出来,朕在详加考虑下,来,先喝杯茶。”
朱棣伸手端起刚换上的热茶,稍微吹了下,轻轻抿了一口,好笑的看了呼呼大睡的张灏一眼,慈祥的摇了摇头,声音略低的朝着正经危坐的金纯说道:“这次又辛苦爱卿了,呵呵。”
其他人同时朝着大睡中的张灏身上看去,再一听皇帝竟然放低了声音,人人暗自吃惊,暗道难怪都说这孩子和陛下感情与众不同,今日一见,确实是名不虚传。
金纯急忙站起,恭敬的回道:“启奏陛下,臣不觉辛苦,今次差事办的还算顺利,只是有一件案子却让臣寝食难安,还请陛下允许臣启奏。”
“直说无妨,朕听着的。”朱棣神色也看不成异样,只是笑了下,不用问都清楚,肯定是惯会断案的金纯,这次又是来找麻烦的,想必是哪件积年老案要被他翻案,少不得又得丢一次脸面,不过这里不是早朝时,面对的都是文武百官,此时身边的都是些近臣,丢点脸倒也无妨。
“是,陛下。”
金纯略微整理下思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对面目无表情的杨士奇,神色郑重的说道:“臣这次巡察南方,在浙江一带路遇有人喊冤,臣不敢怠慢,当即会同本地各衙门官员一起问案,后又经过详加拷问,又翻阅官衙当年相关的大批卷宗,结果,发现当年浙江按察使周新大人之案疑点甚多,通过多方取证,这十年来,浙江,杭州,扬州各地,类似的冤假错案比比皆是,这些案子实在令人触目惊心,臣祈请陛下重视此案,切不可掉以轻心,臣要参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参他私下残害忠良,侵吞百姓财物,在朝中排除异己,祸国殃民,实乃十恶不赦之逆臣。”
一听到又是参纪纲,朱棣顿时火冒三丈,对于纪纲什么德行,皇帝自问心知肚明,纵是有种种贪赃枉法之举,但那也大多是出自自己的意思,日后肯定是要问罪的,但这些年却离不了他,那可是一只疯狗,见谁咬谁啊!
一边的杨士奇赶紧补充道:“陛下,当年浙江按察使周新,是被纪大人密保有谋反之罪,早已处死。”
神色不悦的坐着,朱棣也不说话,只是沉着脸喝茶,其他大臣心中有数,这是皇帝不愿意听了,纷纷暗自叹息,十有八九这次还是扳不倒纪纲了。
金纯却没有罢休,他今日可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准备,即使触怒皇帝,以至于被降罪,那也在所不惜,再说,他心里更是有数,他绝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正准备大义凛然的跪倒死谏,金纯真是豁出去准备不顾一切了,可睡觉中的张灏却不敢大意,他万万没想到,原本该由杨士奇打的头炮,却被这老奸巨猾之人找了金大人做替死鬼,这可玩笑不得。
“哎呀,小臣怎么睡着了,真是罪过,罪过,还请陛下开恩。”
如梦方醒的大叫,顿时惹得其他人一愣,金纯心中郁闷,这边情绪都酝酿好了,结果那这家伙一吓,什么气氛都没了,给张灏这么一闹,金纯反而心中犹豫起来,不敢再不顾一切了,当时只是心里憋着一口气而已。
皇帝可是心中欢喜,暗赞张灏不愧机灵百变,这是替朕挡灾呢,刚才金纯一番话,实在是弄得朕有些下不来台,还真不知如何婉拒这位劳苦功高之人。
心中暗赞,朱棣却万万没想到,这张灏随即不顺心的大叫道:“小臣有要事禀报陛下,臣昨日奉旨办差,已然追查到幕后罪魁祸首乃是纪纲纪大人,不但一年贪墨银两上万,甚至还牵连出其他不法之事,臣不敢妄动,但汉王殿下不听臣的劝阻,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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