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少妇领着一个六、七岁长着两颗小虎牙的小男孩回来了。我冷眼打量着他,这小男孩长得活象一只小米老鼠。那小男孩扬着一双胖乎乎的小手跑过来:“爸爸!”
我怪模怪样地朝他笑笑:“你有几个爸爸?”
“一个,就一个呀!”他眨动着乌黑的小眼珠:“爸爸,你的脑袋怎么象个大西瓜?”
我一把推开他,恶狠狠低声吼道:“杂种,谁是你爸爸?滚一边玩去!”
小孩吓得哇哇哭着投进少妇怀里。少妇抱起小孩,在他脸蛋上亲了亲:“小宝,别怕,你爸爸有病,不是故意的,等病好了,爸爸还会带你去公园去看大老虎,坐碰碰车的。”
终于盼到了吃午饭,餐桌上果然有红烧鲤鱼,味道果然棒极了,真他妈来劲!我开始全伸贯注地对付那尾红烧鲤鱼。那少妇却显得有点心神不定,欲言又止。老头呷了口青岛啤酒:“小娟哪,你有什么心事,就跟我直说吧,别老闷在肚里。”
少妇夹块鱼肉,仔细剔去鱼刺后,放进我的碗里。我朝她点点头:“好吃!好吃!”
少妇低眉思量了一会,轻声说:“大姑夫,我……我想要是真治好小宝他爸这病,日后怕是更不省心。我没曹娜年轻、漂亮,她那样风liu多情我也不会,您说万一小宝他爸这病治好喽,脑子明白过来,他会更加胡闹下去的,搅得大家都不安宁,说不定还会惹出什么塌天大祸来,更不省心,还不如就这样让他糊里糊涂地活着呢,大家多少还省点心……”
老头“啪”地把筷子朝桌上一拍:“小娟,你简直是懦夫!治!他这病一定得治!连曹娜患的那钱欲熏心的“绝症”,我都想给她治治!让她多少知道些人世间这“羞耻”二字的份量!”
噼噼啪啪,楼上谁家突然放起了鞭炮,鞭炮声极长极响,震耳欲聋,一股很厅。乐得小男孩拍着小手直喊:“过年喽,过年喽!”
“楼上有办喜事的?”老头扬眉问。
“嗨,是这么回事:楼上王家的小五子前几年偷商店里的照相机、qiáng_jiān妇女,给判了七年。他爹这几年承包了一家海鲜餐厅,腰包的钱挺厚,今年开春后用钱铺路,四处打点,说是活动成了保外就医。今儿早上雇了辆皇冠奔海边盐滩哪儿的劳改盐场,去接小五子回家。方才放鞭炮,许是真把小五子给接回来了吧。少妇轻声叹息道。
老头扬脖喝干一杯酒,冷笑道:“我看楼上这家高兴得早点!他们实际上是在害这孩子。真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我丢下筷子,跑到阳台上,探颈朝楼下看去,见楼门外有二十多人在恭候迎接,一辆皇冠缓缓驶来停下,车门一开,跳出条精瘦结实的秃头汉子,被人们团团拥住,众星捧月般拥进楼来。真他妈够派!
吃过午饭,老头说是出去遛遛弯,便手里摇柄挺旧的鹅毛扇,迈着四方步晃出门去。我如释重负,歪在沙发里认真拜读那本久经历史考验的世界名著《铁臂阿童木》。看累了,便坐到地毯上开始用积木堆起一座高楼。房间里很静,象缺点什么。
小男孩挺感兴趣地凑过来:“爸爸,我要摆大桥。”
我闪目朝左右看看,悄声对男孩说:“现在我还不是你正式公开爸爸,是地下业余的爸爸,明面上你喊我叔叔才对。我跟你妈相好这事,你可千万别到处乱讲。第三者插足、婚外恋要扣奖金、给处分的!小家伙,几岁了?”
“七岁。您呢?”
我差点让他给难住,想了一阵愣是想不起来。我狡猾地用手摸摸他的小脑瓜:“你猜猜看。”
他歪着小脑瓜,眨动着小眼珠;“也七岁?不对劲,九岁,你得比我大呀。”
“你可真聪明!九岁零仨月,你猜得可真准。”我挺有兴致地从衣袋里摸出一把巧克力:“我考考你,说对了,给你巧克力吃。好,现在开始,第一道题:天上有几个月亮?”
“一个。”
“不对!”
“是一个嘛。”
“我问你,八月十五晚上,在月光下,你面前有三只盛满清水的脸盆,在脸盆里你会看到几个月亮?”
“三个。”
“完全正确!”我奖给他一粒巧克力。
“听好,第二题是……世界上什么动物最凶猛残忍?”
“老虎、狮子、鳄鱼、毒蛇、鲨鱼、大灰狼,还有……”
“都不对,再想想看。”
“……我想不起来啦,您说是啥?”
“人!”我拍拍他的小脑瓜:“这道题不能得分,继续进行:世界上最富营养的补品是什么?”
“人参!蜂王精!娃娃哈!燕窝!健力宝!灵芝!鹿犄角!都不对呀,哪是啥呀?”
“钱!”
“您可真逗,钱也不能吃啊。”
“可人一天也离不可它呀!”
“您教我背唐诗吧,我们幼儿园后天还要比赛呢。”
“好啊,那我就教你背首李白的唐诗,你听好……
天气黄澄澄,
象要刮大风,
风过必有雨,
有雨就歇工!
啊!
现在的世界真精彩,
现在的世界真来劲!
啊!
青春在草原的露珠上燃烧,
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人人为自己,
上帝为大家
进半尺刀山火海
退一步海阔天空
……”
“咚咚!”一阵极响的敲门声,打断了我入情忘我的朗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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