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闪不要紧,正好对上迎面而来的飞蝗石,这回却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了!只见三枚飞蝗石,一枚擦过耳际,一枚划过右肩,最后一枚却直直击中杨沂中右眼,随着杨沂中“啊呀”一声惨呼,标出一道飞溅的鲜血,飞蝗石深深陷进眼窝之中。
杨沂中紧捂着右眼,只觉得眼前的一片红光化成钻心的血箭无情刺入眼眶,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剧痛夹杂着恐惧让他整个人失去了控制,左手在空中乱抓,歇斯底里的嚎叫着。
“来人!来人!快给我……给我杀了这个小贱人!!”
冯忠冯孝此时更是慌了手脚,一边扶住杨沂中,一边招呼着兵卒保护大人,以防再有什么变故。
顿时,所有的兵卒都向杨沂中的方向涌去,场面一片混乱。
剩下的人,包括囚车里的和围观的,也惊得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一步,刚刚还趾高气扬的杨沂中转眼间就只剩下一只眼睛!
要知道,杨沂中也是一员大将,当初从军结拜的将领之中排行在十,岳飞在五。说起来这人也算是身经百战,有些本事和资历,近年来更深得高宗的信赖,不然也不会要他做岳云和张宪的监斩,并且来抄岳飞的家了。
可凡事总有两面,正因为杨沂中近来太顺利,也太得意了,所以他并没有把岳家一群妇孺放在眼里,更没有把银瓶这个十六岁的小丫头放在眼里。再加上银瓶刚刚的言语举动很顺他的心意,所以他做梦也没想到,银瓶会突然发难,无声无息地就要了他一只眼睛。
另一边,李夫人一干人的吃惊程度并不比杨沂中小!
她只知道银瓶平时喜欢舞刀弄剑,又臂力过人,岳云那对八十二斤的锥枪就连几个男孩拿着都吃力,可银瓶却可以舞得有模有样,虽没有如岳云一般行云流水、得心应手,但也算小有所成,至少,在同辈之中,她只输给过岳云。
可是她和大多数人都没有注意过,银瓶的暗器也是很厉害的。
或许是因为岳云的枪法太出色了,或许是因为银瓶的武功几乎都是岳云教的,又或许是因为岳云几乎不用暗器,所以大家都理所应当地认为银瓶不会使暗器,即使会,也只是会一点皮毛。
但他们都错了!
银瓶不但会使暗器,而且无论是速度、力道、还是角度都掌握得非常好!
所以,银瓶一击得手!
一击过后,银瓶并不再继续向杨沂中攻击,而是以最快的速度,避开兵卒的刀剑,欺到马车前,伸手拔出了刚刚被装到车上的“炎魂”。
杨沂中此时已经由冯孝扶着,带着兵卒围了上来,他怒不可遏地冲着银瓶喝道:“你好大胆子!竟敢刺杀朝廷命官!本官……本官一定将你千刀万剐,不对……要诛你满门!”
银瓶将手中双枪一字摆开,浅浅一笑,“杨大人啊,银瓶自己就是满门,不知大人还要诛谁?”
杨沂中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银瓶刚刚已经说得清清楚楚,她和岳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如今,她自己自然就是她满门。
好啊,原来她早就做此打算,可恨!
杨沂中把牙咬得“咯吱”直响,右眼已经痛得麻木,鲜血还在不断涌出,这样的伤势根本不可能复员了,一想到自己从此成了“独眼”,杨沂中只恨不得生剥了银瓶的皮才解恨。于是高声呼喝着身边的兵卒,“给我抓活的!!”
银瓶紧握着枪杆——这是云哥哥的兵器,曾经沾满敌人鲜血的“炎魂”!掌心传来丝丝的凉意,似乎又回到多年前,刚开始拿起炎魂的时候……
那时,自己还小,总也拿不稳,可每次枪要脱手的时候,都会被一双温暖的手掌轻轻拖住,然后云哥哥就会微笑着夸奖自己,“瓶儿今天坚持的时间比较长哦”,当时自己只觉得是天下最快乐的人……
可那样幸福快乐的日子永远找不回来了,而那个始终微笑着鼓励自己的人,也永远见不到了……
永远……见不到了……
银瓶喉咙一阵哽咽,抬头紧盯着满脸血污的杨沂中,那张原本就猥琐的脸孔如今看去更加狰狞。
秦桧和那狗皇帝远在天边,自己力不能及,可至少……至少不能便宜了眼前这狗贼……
云哥哥,瓶儿今天就用你的“炎魂”杀了这狗贼,然后……再去找你……
想到这儿,银瓶提枪冲进人海。
映着徐徐升起的朝阳,身披赤色斗篷的银瓶仿佛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一样势不可挡,银枪几个起落,便已有数人惨呼着倒下。
热汩汩的鲜血溅到脸上,银瓶不由一阵恶心。
烈火——鲜血——嘶喊——死亡——那片多年来缠绕在心头的阴影再次呈现出来,自己曾一度以为那已经被温柔融化了,已经被远远抛在了记忆之外,如今,失去了至亲至爱的痛苦却又一次将这痛楚唤醒。
那种置身于黑暗中,看不到明天,看不到希望,也找不到任何支点,只如飘零的浮萍,随时会沉入阴冷的河底的感觉让银瓶一阵战栗,心跳不由得加速,呼吸也急促起来。
心头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在全身寻找着最脆弱的出口,终于,整个身体的灼热似乎都集中到了眼睛,可这却让她更加痛苦,更加不顾一切,眼前只有一个干枯猥琐的身影,脑海里只有一个誓死达成的心愿——以血还血,以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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