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虎敲了敲门,不多时出来一个尼姑,见了三人形相奇特,微微一愣,合什道:「三位施主有何指教?」范文虎还了一礼:「师太你好,我兄妹三人乃是来拜菩萨还愿的香客,只因天雪难行,想在贵处借住一刻。」那尼姑双目垂下,道:「敝庵颓陋,前去再走三里,乃是十王飞龙寺,三位何不径往相投?」范文虎道:「舍妹有病在身,实是赶不得路了,还请师太行个方便。」那尼姑见郭襄倒还罢了,范文虎和汝阳王都是身着戎装,偏偏一个是宋朝服饰,一个狐尾皮裘,却是蒙古人的装束,心下不禁犹豫,但又瞧三人容色各见憔悴,便道:「那好吧,只是一俟雪停,三位便须移驾。」范文虎心道:「雪停了,你这里求我我也不来呢。」口中道:「多谢师太!」
那尼姑让过一旁,范文虎见她也不过三十来岁年纪,生得眉清目秀,身上灰袍一尘不染,心想这尼姑倒好,自己的衣服打理得如此整洁,这庵子却也不修葺修葺。三人进得庵来,那尼姑道:「女子静修之地,施主相临,多有不便,三位便在偏殿上坐地,两处屋子,还请不要任意走动。」范文虎见这庵子除了正中大殿之外,左右各只有一座小屋,当下道:「如此甚好,未知师太怎生称呼。」尼姑道:「贫尼醒世。」
郭襄闻得她的法号,心中隐有所感,轻轻道:「醒世,醒世。醒了又如何,醉又有什么不好?」醒世微微一笑:「醉时不知醒时事,醒后乃笑醉时痴。」郭襄道:「诗云但愿长醉不用醒,可见世上之事,不必太过清醒。」醒世道:「李太白说这句话的时候,原已是醉了的,又岂能知道醒的好处?」郭襄无言以对,暗想:「我对大哥哥的思念,自然也是醉了。难道这一醉之梦,终也将有醒的一天么?」随口道:「那么师太是醒了,还是尚在醉中?」醒世叹了口气:「贫尼自觉是醒了,却不知是真醒,还是假醒?」这句话饶以郭襄般的聪颖悟性,也觉难以索解,范文虎和汝阳王更是听得一头雾水。汝阳王只是干着瞪眼,范文虎不愿显得无知,却点了点头,示明了状。
说着三人已过了前院,来至殿前,那殿倒也宽敞,正中供着一尊提篮观音像,像前放着两个蒲团,此外更无他物。范文虎道:「还得叨赐一些素饭。」醒世待要答言,门外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师妹,是什么人在此,你又胡乱让人进来啦?」醒世回身道:「师姐,是上山还愿的施主,身上有病,不能冒雪走路,因此前来避雪,我已招呼他们,不得四处走动。」她师姐嗯了一声,踏雪之声传来,想是走别处去了。
醒世告一声罪,也退将出去。郭襄甚感疲惫,当下运起一小团九阳真气,只在丹田处悠转,半晌真气渐渐增大,她并不以之游走诸脉,却使之相牵,不片刻手少阴心经和足厥阴胆经自动渗出丝丝热气,接着手少阳三焦经等各有热气生出,往来搬运,最后一齐归入丹田,她再加引动,九阳真气稍聚而散,重归诸经百脉,登时一片暖热洋洋,浑身舒活鼓荡。
这正是她在嵩山脚下听觉远大师背诵的九阳神功要诀,其诀云:「丹田为主,百脉为客,主不压客,但候客至。主客聚则真阳现,此为神通不灭之一道。」所谓神通不灭,乃九阳功最高境界,郭襄此刻的丹田引气法门,仅为达到至境的一道,至于其它数道,当时听不真切,便也不敢妄自修习。这九阳神功虽说少了数环,仍是奇妙无方,郭襄依法运转数周,早已功力尽复。她睁开眼来,仰天嘘了口气,忽地剧震,眼晴紧紧盯着殿顶,再也离不开半分。
范文虎修为较浅,他跟郭破虏学了九阴真经的入门功夫,初时习之,感觉进展良多,但所学究竟不深,时间稍长,便难再有精进。加上他一会想到襄阳战情,一会儿又细味郭襄的诸般言笑,心中忙乱,因此一直无法入定,此刻见郭襄行功完毕,却抬头呆呆的望着天花,眼中神色既见惊喜,又有些许迷茫,当即随着她目光瞧去。
原来殿顶天花上绘得有一副极大的壁画。中央是一名女子,素衣赤足,杏眼桃腮,生得十分美貌;身后立着一只秃鹫,个子极高,比女子高出几个头有多,女子脚下伏着一头狼犬,身子也甚巨形。这一人一禽一兽,画得异常精细,栩栩如生,直欲破画而出,但在范文虎眼中却也仅此而已,他心中纳闷,不知郭襄见了这幅壁画,反应何以如此奇特?
郭襄呆呆的望着壁画,思潮起伏,心中有个声音不住叫道:「他在这里,他便在这里!」那画中的秃鹫,范文虎自是不识,郭襄一见,却已认出牠便是与杨过为伴的神雕。十三年前风凌渡旁初遇杨过,便有神雕在旁,她不知高低,去拍神雕的背脊,神雕怒而扫之,其时束翅怒目,盼顾生威的神态,和今日画中决无二致。当日的诸般情景,郭襄从不曾或忘,此时见了神雕的画像,耳中仿佛又响起杨过的声音:「雕兄勿恼,何必与人家小姑娘一般见识?」
忽听一人道:「郭姑娘,郭姑娘,你没事么?」郭襄从沉思中醒来,却是范文虎见她呆然出神,心中担忧。郭襄嗯了一声,道:「我没事。」又去看那壁画。范文虎道:「这画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姑娘见过?」郭襄又应了一声,不再答话,心中又想道:「原来那日大哥哥和大嫂下了华山,却在这处定居,只是为何好住不住,要住在尼姑庵里了?嗯,想是杨大嫂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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