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刃从没有打伞的习惯,一任新换的衣被雨丝浸冷、浸透。他垂头而行,不急不徐。忽然,冥冥之中一点本能使他抬头,于是就见到了她。
她正撑着一把细花小伞,宁立风雨之中。静立的她,罩着一层烟云雨雾,如一尊圣洁的雕像,让人觉得直视一眼都是亵du。反而不会注意她究竟穿了什么,也不会想她究竟长得如何。
叶刃缓缓自她身前走过,她却一动未动,甚而连衣角也完全凝住了。
走过之后,叶刃轻吁了口气,直觉自己竟如舞剑三个时辰一般累。走了几步,不由自主又回头一望——她依旧静立不动。
这时,叶刃对自己说:她,应该是个不平凡的女子!
又走了好远,叶刃才惊觉自己竟没有注意她长得什么模样,但他却有一种至为明晰的感觉:
他们还会相遇!)
叶刃走得很慢。
他平时可不时这样。他向来是来如风、去如电,如果有事在身就从不把时间浪费在路上。而这次,他几乎是一步一沉稳,一步一扎根。
前面,是一从玫瑰。
叶刃脚步不由更慢。他鼻翼抖了抖,觉到一丝淡淡幽幽的香,应是又有玫瑰吐苞了。
叶刃的目光几乎立时便捕捉到了那朵高立枝头,恰恰绽开的玫瑰。他几乎下意识地走过去,伸出手——
这时,他又想起了郁郁。
(他们第二次相遇,就在那日傍晚。
那时,小雨初晴,夕阳斜照。
叶刃顺着原路走回,果然又遇到了她。她依旧立于斯,长发飘飞着,如炸开了一朵黑异的花,宽宽松松的衣抖索着,象是绽开的大风筝。这时的她,已不是简单的静态,而是一种飘逸的升姿、飞态。叶刃乍看,第一感觉便是:
——好美的一只蝴蝶!
不,是蝴蝶一样的人!
她在风中似是不堪立足,要随时飘飞而去。右手的细花小伞点地,支撑着身子,更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她的左手则卷绕着鬓角的发丝,又把发梢放到嘴边,轻抿着,倩笑着。亮艳中,又有些许憨态,好似给梦幻神话加了点人间烟火。
叶刃看得怔楞了。
对于这样一个可意女子,任何男人都会心动,叶刃也绝不例外。但他却不带丝毫邪心杂念,就如他平日欣赏一篇口齿生香的古辞,赏鉴一幅心弛意远的古画,聆听一首山高水远的古曲一般。在这方面,他绝对是个唯美者,而且有种迷失般的投入,甚而他竟没有注意到她的对面,一个黑塔般的大汉兀立着,双手紧握着一柄长刀。
这时,她笑了。
——她笑了,那是一种融化性的笑容;她笑了,轻寒的风退了,它应是惭涩于这一笑的风情;她笑了,她是为什么而笑?这样的秋天,又有什么值得如此的笑容?;她笑了,不远处一朵金菊怒绽,一支蒲公英抖了抖,炸了开来;她笑了,弹指一刻中,生与死在轮回,美丽焚化后再生;她笑了,虽是无声,笑意却在天地间迅速融化,那夕阳、那云、那风、那花、那长发、那眼眸,一切的一切都在笑在笑在笑在笑……
大汉一声猛喝将叶刃惊醒,他顾不得太多,手一拍,腰间长剑疾飞而出。大汉的长刀还未落下,叶刃的长剑已将他贯胸而过。这时的她没有丝毫惊惶之色,叶刃亦毫不奇怪。在他认为,惊惶绝不应属于这种写意女子。
叶刃走过去,将长剑拭净收起。抬头,却见她一动未动,只是直直地望着他,也直至此时,叶刃才真正完全看清了她——
她稍见削瘦的脸庞,长发披散,裸着亮亮的额。修长稍淡的眉,润白透红的面颊,艳艳的唇,全没有一丝铅华之色,反更让人觉其朴质可爱。还有小巧倔强的鼻,微勾稍尖的颔,使她完美的面不着一丝瑕憾。而最为惊艳之处,还是她那神造的一双眼睛!
亮白之中,一轮黑色的眩晕,如白色的天空中燃着一个黑炽炽的太阳。它是巨大的磁石,是无限无底的洞,看一眼,便是永世不复的投入。在她的目光之中,又没有丝毫杂色,似乎可洞澈人心。她那炽炽的目光,看一次就是一次激动,看一回就是一回心跳,而在叶刃的心中,年轻的女子都是低顺着目光,极尽婉顺或故作温柔,却从未见过象她这样以目光将人压倒。
叶刃终于不敢过分捕捉她的目光,低下头来,却泛起另一种心情:
——能够承着她的目光,还要再奢求什么?
她笑了,终于开口:“你很害羞?为什么连看都不敢看我?”叶刃一怔,蓦然抬头。她的目光亦不回避,火辣辣地回视。叶刃的目光,清流如水,些许微冷;她的目光却明朗炽热如夏。
无声的对视如一场无声的较量。
许久,叶刃终于垂下目光,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心想:她真是个征服欲很强的女子。这时,她却笑了,两眼笑眯了,小鼻头微皱,更在嘴角笑出两个极小的酒涡,还轻舔着上唇,神情恰如刚赢得鱼儿的小猫。她还在歪着头,饶有兴趣地望着叶刃。叶刃在他的目光之下,颇觉狼狈。
这时,她又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叶刃老老实实地答道:“叶刃。”
她的面色倏变,目中杀机隐现。叶刃却没有注意到她神情的变化。片刻,她转身而去。叶刃也不知出了什么差错,叫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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