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从回去到吃饭,安然一直不敢抬头看许沐言。但她仍是能感觉他一直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带着笑的,与某种隐秘的不言而喻的笃定的意味。
所以安然一放下碗就往楼上跑,关上门的瞬间很丢脸的落了锁。
许沐言慢悠悠的晃过去,敲了门:“安然。”
“做……做什么?”安然警觉又紧张的问。
“问你点事。”许沐言慢条斯理的说,唇边的笑容一直未消。
安然没说话。门板很厚,隔音效果是很好的,但许沐言却觉得能听见她急促紧张的呼吸声。
他抿了下唇,轻笑一声:“你打算让我晚上睡哪儿?”
房子那么大,房间那么多,说的好象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一样。安然守着门,坚决不为所动:“我……叫周妈帮你收拾一下……”
许沐言瞧她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便也不逗她了,笑道:“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晚安!”
安然贴着门,有些发愣,她第一回这样任性,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却没料到他会这样好说话,于是低低的回了一声“晚安”。
只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海边那一幕就像是刻在脑子里一样深刻,越想忘掉,就越是清晰。那场只有他们两人的舞会,那个侵略气息十足的吻……
安然在黑暗中摸着发烫的脸想,许沐言,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对她好是真的对她好,然而却又不动声色的逼迫她吃自己不爱的食物,不准她剪短发,不准她穿白色以外的衣服……
相处这些日子以来,她不否认她一开始是无所谓的,她原是抱着忍受的心态,但他却并没有对她做出她以为会发生的事情。她的心自然不是铁打的,点点滴滴的情形都印在心里,他在餐厅里送给她的曲子,她撒谎不舒服的时候他着急的面容,她在妈妈墓前哭的几乎背过气的时候,也是他,什么都不问,任她静静的哭……
其实她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居然,每次流泪的时候,他都在。
一直很怕依赖某一个人,因为如果那人离开后,要戒掉那种依赖就像戒毒一样痛苦。可她发现,好像无形中,她对这个男人已经有了依赖,比如那天晚上的酒会,她求他带走安蓝,她在他面前,流着眼泪示弱的样子……
安然叹口气,扯过被子拉过头顶。
许沐言……她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默念着这个名字。
“我是许沐言的妈妈。”陈若雯淡淡的开口,直接明了的开场白。
安然神色微动,抬眼看着眼前得体的贵妇,脸色微微有些白,却镇定自若道,“阿姨你好。”
许沐言上班去了,九点半,陈若雯直接敲响了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周妈一眼便知来者不善,送了茶上来便躲到楼上去给许沐言打电话了。陈若雯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她的背影,端起冒着袅袅轻烟的茶杯轻轻吹了一口。
“安然是吧,你跟我儿子现在是什么关系?”陈若雯浅浅饮一口茶,含笑望过来。
安然看着她,没出声。
“你说不出口?没关系,我帮你说——”陈若雯放下茶杯,双手优雅的叠放在腿侧:“你跟我儿子之间不过是金钱交易的关系,对吗?”
这是最直白的羞辱,安然神色不变,漆黑的眼睛定定看着她,等着她直说来意。
“安小姐的身世我也多少了解了一点儿,听说是孤儿院里出来的。我们许家在这h城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我的儿子日后要娶的女人必然是门当户对的世家千金。安小姐觉得以自己这样的条件配得上我的儿子吗?”陈若雯语气轻缓,不疾不徐的说道。
安然嘴角噙着淡淡一抹笑,依然垂着眼睫没有说话。
安然的不回应并没有让陈若雯生气,她轻轻一笑,不明所以的点了下头,道:“你开个价吧!要多少钱你才肯离开我儿子?”
安然竟也淡淡笑了笑:“你觉得许沐言能值多少?”
陈若雯脸色立变,寒霜瞬间罩在了她那张先前还和煦如春风的笑脸:“你……别不知好歹。我现在还肯跟你谈,安小姐,我告诉你,机会只有一次。”
“你过来之前想必已经仔细的调查过了,坦白说,我没有预料到我这样的身份也能惊动到你……”安然缓缓而说,坦白说,从前她以为她这见不得光的身份,一辈子被藏在这里的身份让她没可能面对这一幕。却不料还是惊动了她,拿着钱上门叫她离开她的儿子。“你想要我离开你儿子这件事,并不是我说了就算的。你直接找他会更好点儿。”
因为,她卖的是一辈子。当然只有买主有权利说不要,她有什么资格说要或不要?
凭良心说,安然是真心的在提醒她。然而陈若雯却以为她是在炫耀,是挑衅,冷冷笑道:“我说现在年轻人的胃口也真是大。安小姐,我奉劝你一句,像你这样的身份,实在没必要跟钱过不去。否则有一天,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时候,才来后悔今日的作态实在不划算。”
安然赞同的点头:“的确,你说得没错。”
“那你是肯拿钱走人了?”陈若雯一喜。
“很抱歉。”安然歉意的冲她笑笑:“这真的不是我能做的了主的。”
陈若雯怒极反笑,抓了包包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神色淡然的安然,“好,很好!”
她说罢,转身就走,却在门口撞倒匆匆赶回来的许沐言,她脸色通红满脸怒容,许沐言则是脸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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