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已经过去整整三十年了。三十年前,新生的德兰麦亚邦联合众王国终于从最后一抹战争的阴影中挣脱出来,迎接到了第一道和平的曙光。新王国的首都建在圣狐高地的中部,那里原本是我们初入圣狐高地时亲手建起的第一个军营。经过多年的建设,它已经成为了一座雄伟高大的都市,与法尔维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的首都相比都丝毫也不逊色。银星河从城市中穿过,向扬向西北方更辽阔的疆土,一直汇入晨曦河,奔流入海。无数条道路从四面八方向这里涌来,再铺往更遥远的四面八方,直通往整个王国的每一个偏僻的角落。
新首都的名字叫做弗雷斯希特,为了纪念王国的开国君主弗雷德里克·卡·古德里安而得名。尽管我知道这不是他的本名,但我觉得用这样的方式去悼念我那位可敬的朋友是非常合适的。
在和平到来后不久,我也终于有机会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在这座城的中央广场东南角开了一家小酒馆,作起了我梦寐以求的酒馆老板。酒馆的名字叫做“炽热狂欢”,这是许多年以前,弗莱德为我和拉玛取的名字。对于我来说,这个名字意味着很多。每当闲暇的时候,我总喜欢搬一把椅子坐在门口,静静地看着那块酒馆招牌。那总能让我感觉我正和那些往昔的朋友们坐在一起。
在广场中央正对着酒馆大门的方向,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青铜雕像,雕刻着一个年轻的战士正骑在一匹高大的战马上。战马怒鬃倒竖,前蹄高高扬起,就像是要踏破雕像下的大理石基座一样。而马上的战士头戴王冠,左手拉住缰绳,右手豪迈地将战刀指向前方,神采激昂地转过头来,张大了嘴巴,仿佛正在向着身后的追随者们高声呼叫,率领着他们发起勇猛的冲锋。乌亮的金属把战士的英勇无畏展现得淋漓尽致,把这慷慨奋战的一刻凝成了永恒。
这尊题为“国王指引我们前进”的雕像出自一个雕塑大师的手笔,取材于弗莱德战斗的事迹。这确是一件非常出色的作品,直到今天,每当我看见它时,仍然能在心头泛起一阵激荡的波澜,让我忍不住想起当年与我伟大的朋友并肩作战的激情岁月。可是说实话,这尊雕像和弗莱德本人完全不像。没错,他脸部的轮廓和身材确实和弗莱德很相似,挥刀立马的动作也很像。为了做到这一点,那位雕塑家的确认真揣摩了能够找到的弗莱德的所有画像。问题出在雕像的表情上:那是一张狂热而冷酷的脸,除了战斗的激情和对胜利的渴望,那张脸上再没有其他任何东西。雕像所刻画的是一个英雄、一个国王、甚至是一个无敌的战神,唯独不是一个人,一个有感情、重友谊,能够攀住我的肩头会哭会笑的友人。
这或许就是世人眼中的弗莱德吧,一个无所不能、百战百胜的英雄王。对于他们来说,这就已经是全部了。而对于我们来说,这还远远不够。
我们英勇的朋友终生不曾婚娶,更没有什么子嗣,我们遵循了他的遗命,拥戴依芙利娜成为了王国的女王。事实证明,弗莱德临终时的安排是正确的。在登基的同时,依芙利娜将伦布理族大祭司的职责传给了巨牛部落的酋长艾克丁。她登基后的第一道旨意就是拆除弗雷斯希特城的所有城墙——正像当初这座城市刚开始建设,还只是一座拥有几座木屋的兵营时,弗莱德向她描绘的那样,敞开胸怀容纳来自各方的人们。年轻的女王有足够的智慧和勇气率领自己的人民,而她的出身也决定了她会不遗余力地推行宗教信仰自由和种族、民族的平等。
罗尔变成了亲王,这让他在与我们相处时显得有些尴尬。他同时还兼任着宫廷近卫军的总指挥,始终不渝地保卫和爱护着依芙利娜,这既是在履行对弗莱德最后的承诺,也是出于他对自己的妻子发自内心的忠诚。
每当夜晚降临,酒馆里就会变得热闹起来。那些贪图美酒佳肴和爽朗开怀的人们总是三五成群地步入酒馆,在这里,他们可以畅饮整个法尔维大陆最醇厚的麦酒,也可以尽情享用美味诱人的烤肉。还有一样绝对不能错过的,那就是酒馆老板娘玛利安亲手烤制的面包和糕点。总会有一些仰慕英雄之名结伴来到这里的年轻旅行者,想要在这座以英雄为名的城市中痛醉一场。每当这时,我总喜欢安静地坐在柜台边上,听那些勇敢的孩子们讲述自己对弗莱德的崇敬和爱戴。我喜欢看着他们热忱的脸在争辩和讲述中逐渐变红,眸子从明亮变得暗淡,终于沉沉睡去的可爱样子。或许是人老了,眼花了,想的事情也多了,在他们身上,我似乎总能找到些我们年轻时的影子。
达克拉和罗迪克正坐在门边对饮,他们当然不会告诉别人自己是王国军总帅和王国上将、第九兵团总指挥。即便是成了高级军官,达克拉争强好胜的脾气也没有丝毫改观。每当酒馆中有人夸耀自己的臂力,他总会按耐不住第一上前挑战,之后他就变成了被挑战者,接受好事酒徒的轮番挑战,直到把最后一个人的手死死按倒在桌面上。他曾经在这里创下过比赛握力连胜两千场的纪录,直到他五十五岁的时候这个纪录才被一次失败中断,而这次失败也是最让他骄傲的一件事情。
击败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儿子,年轻的王国军官达卡特。这个孩子和他父亲年轻时一样的强壮——甚至比他还要强壮,但那执拗暴躁的脾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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