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自己这种感觉是否有误,就像此刻的夺剑比试,他高高坐在阁楼,退离三舍,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但却又对林家背景,比试结果了然于心。他并不是漠不关心的,只是他要的不是别人的赞誉艳羡这种虚无的东西,而是随时能够了解甚至掌控局势的能力,无论事大事小,无论何时何地。
这与传闻颇有些不同,世人传他十分不理俗世,这也与他身上的那分离世的气质很是相符,然而岑可宣越是了解他,越觉得他并非如此。又或者,他恰恰是牵涉最深的那一个。她所遇见的每一桩事,又有几件是与他无关的呢?不仅楚离哥哥,连小武也说,要对他多加提防。
人与人之间,倘若心意无法相通,即便相对而立,亦如同隔着千山万水。
她心心念念的莫寅公子,究竟拥有着怎样的内心?又有着怎样的愿望?白家三兄弟,一个深沉如海,一个锋芒似剑。不知那以长子身份继庄主之位的白玉枫,那个极有可能成为她丈夫的人,又是怎样的呢?
岑可宣轻呼出一口气,越发觉得心颤,于是不再胡思乱想,只命自己着眼当下。午时得知今日胜出所得极有可能是灵琅剑后,其实她是有几分眼红的,此刻瞧见白景枫胜算不小,竟然忍不住感慨道:“如他这般厉害的剑法,总该要些天分。”知晓自己资质平平,心里也稍微有点失落。
她静默片刻,瞥见手下扶栏红漆斑驳,忽然说道:“白公子知道吗,这林家祠堂,我可是第二次来了。”
“第二次?”
“恩。”岑可宣背靠着阑干点点头,却不敢再看他,“第一次来时究竟是几岁,其实我也记不太清了。”她拍了拍眼前的扶栏,浅浅笑道:“只是刚才趴在这阑干边,不知为何觉得很熟悉。”脑中不自觉便模糊地浮现出一些画面,幼时的她似乎便晃着腿坐在这阑干上。
再后来,她不知为何与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姑娘吵了起来,两人吵闹间开始拉扯推搡,她一个没抓稳,差点被推下了楼,身子晃晃悠悠吊在上面,隐约看见哥哥清瘦的身影出现在楼下,正仰起脸急急地喊着她,脸色煞白,声音却清浅细碎,很快被风吹散。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她努力地去回想,只记得有密密麻麻的爆竹声,非常热闹,有许多认识的以及不认识的人,有爹爹,有娘亲,有她经常见到却叫不出名字的大人,还有林家的两个孩子,男孩子与哥哥一般大小,亲热地和哥哥搭着肩聊天,女孩子便是那个推搡她的人。
初来时,那女孩子只是躲在廊柱后,睁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她和哥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明亮夺人,小辫子晃晃悠悠。那许多的人嗡嗡地说着话,嘴巴一上一下,说的是些什么,她却已经不记得了。如今想来,无非是贺寿宴请之类的事情。那两个孩子,也不知现在是何模样了,反正她的哥哥,早已是流落天涯……
“都是些小时候的事情了。”岑可宣勉强笑道:“白公子呢,小时候可有什么趣事?”
白莫寅似乎回忆了一下,最后却只道:“我幼时整日除了练武便是看书,并无什么有趣的事。”
“那兄弟姐妹呢?你和他们可有什么趣事?”岑可宣道:“方才你不是说还有个妹妹,叫白青璃,你和她可十分亲近?”
白莫寅稍微摇了摇头,说道:“青璃早早嫁了人,如今已经不在浮山了。只景枫偶尔会找我与他下盘棋,或者练剑。”瞧见岑可宣脸上失望的表情,他忽然轻声说道:“兴许,我是一个极为无趣的人。”
岑可宣微愣,见他这样说,知他自幼几无玩乐欢愉的时光,心里竟微微有些疼。下一刻,又想到他分明另有目的,未曾对自己坦诚以待,自己却这般怜他心疼他,又莫名生出一丝难言的隐约恨意。
恨意……她不敢置信地握紧自己的手心,连心口都在颤抖。她从不知自己会是这副模样,会仅仅因为一个人不够坦诚,就生出这般恶意的情绪。她长到十七岁,从未真正恨过谁,而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竟然出现在她倾心恋慕的人身上。
这太可怕了!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这样失控的情绪,更讨厌面对这份爱恨交加的感情时自己的惊慌失措。
就在此刻,又一名不知名的英雄败于白景枫的剑下,落败者被甩下台,撞到地板时发生夸张的叫喊声,将失神的岑可宣瞬间拉回思绪。此时日晒当头,气氛灼热,三公子剑法锐利,出手也十分狠辣,惹得旁人颇有微词,岑可宣亦皱了皱眉,对此不大认同,倒是白莫寅好似早知如此,不予置否。
眼见此战将近尾声,那范玉卿却始终没有露面,岑可宣心中正奇怪,忽听得堂后声音骤起,急促非常,一个丫头尖叫道:“宝剑被盗了!宝剑被盗了!”一面喊着,声音也越来越多,连续不断地道:“快来捉贼!快来捉贼!”又是嘈嘈杂杂的人沸声,约莫是下人们集结起来了。
台下诸人谁不是冲着这剑来的?一听宝剑被盗的喊声,个个面露惊骇之色,骚动不已。有些人心存质疑,未有所行动,有些人连忙问话场边的灵虚子道长,以求证此事的真假。还有些人却已经按捺不住,开始三三两两自行朝着声音来处赶去了……
一时间留的留,去的去,说话的说话,议论的议论,场面一片混乱,完全失去了控制。
岑可宣惊道:“怎么回事?”倘若是午时之前,她尚不会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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